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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苏鱼自己给自己关禁闭,不出屋门,也不让人进。
  她吃不下饭,很轻易地就病倒了。
  那是她下毒失败后的第五日,顾观澜听说她颇有些气若游丝的意味,终于来看她。
  “你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寻死。”
  “我也不打算杀你。”
  苏鱼却仓皇地扯出一个笑:“这算什么?你凭什么原谅我?”
  她揪住他的衣襟,又没力气地滑下来:“我如今算什么?”
  “你要怎么处置我?”
  “你不利用我了吗?你不要我替你瞒子嗣吗?”
  “你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要娶我啊!”
  “我本来已经打算忘掉那些,去吃我自己的苦了!”
  顾观澜顿了顿,眼底是转瞬即逝的悲哀:“因为我找到他了。”
  “我本来也打算,把余生当残生一样过。”
  “可他回来了,我就想,或许这样能行,你又可怜,又不聪明。”
  “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一个人清静六年了。”
  他有些怅惘,有些迟滞,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苏鱼,陷在往事里绝对没好处。”
  “不管是谁,死了都要翻篇的,该要翻篇的。”
  苏鱼只觉自己的手在抖,不知在替谁生气:“好,好得很!你什么都有,当然翻篇了。”
  她眼尾通红地扭头看他:“而我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八年了,没有人再管我的死活!”
  她大口喘着气,本来就快要饿昏了,扯着他也滑下来:“都是假的,你把我杀了算了。”
  “顾观澜,你把我杀了算了!”
  男子恍惚无比地望着她,只觉她崩溃得可怕,好像随手一推,就要整个儿摔碎了。
  他没再多想,直接摁她进怀里,声音发颤:“我管你的死活。”
  “苏鱼,以后我管你。”
  “吃什么,穿什么,几时睡,几时醒,我看着你。”
  “你给我活下去,不许再叫喊着死。”
  苏鱼直觉自己听错了。
  他要照顾她?他凭什么照顾她啊!
  她毫无力气地软在他怀里,反正也挣扎不动,索性胡乱抹眼泪,全落在他素色的绸衣上。
  顺便擦了一把鼻涕。
  顾观澜没有嫌弃她一点,自己拿帕子撵了。
  然后亲手擦去了她眼角蹦出的珠泪:“几天不吃饭,还有力气哭吗?”
  苏鱼垂着头,打死也不说话。
  顾观澜很快叫人盛了汤粥,摆了些清淡的珍馐。
  他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张嘴。”
  苏鱼没理他。
  他失了点耐心,直接把她抱到身上,一口一口地塞:“听话。”
  “你这么爱哭,吃饱了再哭。”
  苏鱼吞咽着,看着他做不得假的关切,眼睛一闭,泪水又落在了汤粥里。
  日子久了,她好像习惯了顾观澜的探视。
  他们一起用膳,一起抄经,一起打香篆。
  他会监督她一天吃了多少,是不是菜不合口味,落雪的时候,又给她添了好多冬衣。
  他喜欢打扮苏鱼,看她穿桃穿粉,被兔毛小袄裹得严严实实,在冻柿枝头敲雪玩。
  苏鱼忽然发现,其实她是他的生趣。
  他固然自私,固然冷血,杀过很多人,造过不少孽,但如今他变了,就算豢养着一只并不听话的猫宠,也甘之如饴。
  她曾以为,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供奉。
  可现在就算苏鱼耍耍脾气,他也不会动怒,反而撑着下巴瞧她,很纵容的样子。
  到了晚上,他也会睡在她外侧,一人一床被子,裹得泾渭分明。
  苏鱼习惯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先看到他熹光下完美无瑕的脸,然后爬起来,卷帘望窗外的雪。
  好像这样过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连子嗣都不再提了,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年关将近,府里秦妈妈列了家宴宾客的单子,问她:“要请二公子回来吗?”
  苏鱼内心咯噔一下,正好顾观澜在一旁写字。
  他没有给她任何明示,反而像是在等她做选择,等待一种暗流涌动的宣判。
  她一想到久未谋面的顾临渊,几乎是瞬间心烦意乱。
  真喊他来吗?她怕自己遭不住他的眼神。
  他一定是恨她的,一定恨她的。
  顾观澜没有罚过她,但把顾临渊在牢里关了半个月才捞出来。
  苏鱼那时在做什么?只顾着绝食,然后跟顾观澜重修旧好。
  她是真没管过他的死活。
  他们夫妻二人,对顾临渊着实是有点残忍。
  她不禁心虚,莫名希望顾观澜能替她做决断。
  男子却避也不避地对上她,偏是让她说。
  苏鱼佯装镇定地拿了宾客名单,仔细检点了好几遍,终于告诉秦妈妈。
  “这些就够了,人不宜太多。”
  “不必喊二公子回来了。”
  秦妈妈领命走了,苏鱼还站着,又开解自己,人总不会跟安稳日子过不去。
  她总不可能抛弃一个温柔体贴、时刻庇护她的夫君,去跟一个动不动发疯的小叔子私奔吧?
  还别说她名声要不要,地位要不要,就算全凭心迹,她也不该如此犯傻呀。
  苏鱼自以为是地想通了,坐回顾观澜的身边来。
  男子很明显被她的选择取悦到了,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阿鱼真乖啊。”
  苏鱼圈住他的腰:“好累,不想折腾了。”
  顾观澜当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附和道:“我也一样。”
  他把她的小脑袋扣在怀里,轻轻吻了吻额头。
  苏鱼早就不抗拒他的亲近了。
  虽然一开始,因为姐姐的缘故,她心里很是别扭。
  但她太贪恋怀抱了,尤其顾观澜,是把她从去日苦痛里拖出来的人。
  于是她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只管跟着他吃糖。
  她踮起脚,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还是抱着人好。”
  男子笑了,把她捞去榻上,幔帐全垂落了,外头风雪,屋里香暖炭足,温软如春。
  他们贴得很紧,难免有些燥热,心照不宣地宽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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