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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是什么意思,我以前是不懂的。虽然在与王傲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每天的生活都很开心,但那种开心是一种基于心理上的满足,“安逸”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而如今在李泉这里,我才算是感受到什么是安逸。早上起床,李泉总是会先把早餐准备好,然后等着我起床。中午和晚上,他也会贴心的抽出时间来陪我。
  起先,我认为我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李泉心里肯定过不了这道坎,心里的愧疚让我始终无法坦然地和李泉待在一起。兴许是他真的在乎我这个人,在和我结婚后的这段时间中,关于肚子里孩子的生父他只字未提,只当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几个月之后,孩子呱呱坠地。李泉不仅给这个小孩准备了好多婴儿用品,还一脸兴奋得对小孩说“叫爸爸、叫爸爸”。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不安全部被李泉温情的表现驱散了。
  看到这样的李泉,我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倘若我人生有幸还能再得一个孩子。那么那个孩子就只为李泉而生,至于王傲,我此生都不会再想,也不会告诉他,他还有个孩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与李泉之间的夫妻情感愈发深厚。再想想母亲和黄山,我也不想强求太多,只要黄山能够照顾母亲,他身上所有的缺点和不足,都与我无关。
  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有一日,我接到了黄山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告诉我,我的母亲石蕾生病了。
  那个人可是一手抚养我长大的人啊,她生病了,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其他地方呢。可我刚生下孩子不久,根本没办法离开孩子和李泉。
  “你回家照顾咱妈吧,孩子先放在我这,你放心回去吧”知道我母亲生病的那晚,李泉轻声对我说道。在李泉的眼里,我看到了从没有在王傲眼中看到的温柔。我知道李泉是真心爱我的,他愿意为我付出。
  当天晚上,我连夜回到了母亲家。我原以为母亲只是生病了。如果我能悉心照料,她的病就会好转。可当我回到家之后我才知道,母亲原来不仅是病了,她也瘫了。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在家门口,等着我回家。
  那一晚,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不相信从前那么要强的母亲,就这样躺下了。
  一怒之下,我将我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黄山父子身上。如果黄山真的爱过我的母亲的话,他怎么可能让我的母亲变瘫呢。
  “你骂我做什么,你自己问问你母亲,我是不是好好劝过她”,黄山充满怒气的像我低吼道。
  我的怨气撒出来之后好像碰在了石壁上,它不仅没有伤到黄山多少,还让我更生气了。
  那一刻,我真想将黄山从我家彻底赶出去。只是在我即将爆发的那一刻,我的母亲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母亲告诉我,她之前是得了一场病,原来想去医院看来着。可大医院看病贵,小医院又看不好,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去找了一些偏方。原以为不出三五天就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在我母亲尝试用偏方治病的时候,黄山的确曾经出言劝过母亲,只是他拗不过母亲,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自己用偏方治病。
  黄山是一个男人,我相信只要他的立场足够坚定,这场灾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而现在,他又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小孩,“劝不住”、“不听劝”等言辞完全是他自己的借口。
  将瘫痪在床的母亲交给这样的人照顾,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既然不放心黄山,那么我只能自己亲自照顾母亲。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中,我和黄山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我讨厌这样没有本事又没什么责任感的男人。
  一日乘着黄山不在,我又向母亲问了一个我曾经问过的问题——那么多的男人,为什么你偏偏就相中了黄山?
  在这一次的交流中,母亲坦白了。其实与黄山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黄山,还是为了黄山的小儿子。在母亲的回忆里,父亲刚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家里的生活异常艰难,母亲好想找个人帮帮自己。可那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是躲着母亲的,母亲好想给我一个温馨的家,可那时的母亲连我的基本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更别说是给我一个温馨的家了。
  后来,母亲在娘家人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小卖铺。虽然日子越过越好,但母亲始终无法忘记那段艰难的日子。有一天晚上,母亲要关门休息了。可当母亲走到门口时,却在角落里发现了黄山的儿子黄成。那时的黄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看到黄成的那一刻,母亲想起了她和我的曾经,所以她才会愿意去接触黄成。再后来,母亲又接触了黄山。的确,黄山没长相、没能耐,但好在他还算是踏实,而且没什么不良嗜好。所以母亲愿意用这种方式去帮助黄山,让黄成也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成长。
  虽然我能够明白母亲的苦心,但我是真的无法接受黄山。所以当母亲跟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只将我的敌意表现在了黄山的身上。对待黄成,我将他视作我的亲弟弟。
  黄山没有读过多少书,根本没办法经营好母亲的小卖部。想着卧床的母亲和年幼的黄山,我不敢将小卖部交到黄山的手中。
  后来,我给我的丈夫李泉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我向他说明了我家的情况,而李泉也表示尊重我的意愿,他告诉我,他会将我们的儿子照顾的好好的,而我只需要照顾好母亲和黄成就好。
  李泉的支持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从此之后,我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了母亲后组的小家中。
  母亲的吃喝拉撒我会处理,母亲的小卖部我也会打理。虽然黄山没有什么经商的能力,但让黄山干一些体力活却是可以的。就这样,我和黄山之间形成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默契。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很久,甚至可以持续到我看到母亲重新站起来的那天。可我却忘记了一件事,在我努力付出的时候,却忽略了黄山的感受。
  在黄山与母亲刚结婚的那个时候,小镇上与母亲熟识的人都知道,黄山在与母亲结婚前,欠了一屁股债。而母亲除了有积蓄之外,姿色也还不错。
  在外人看来,黄山与母亲的结合并不是一种平等的婚姻关系,而是黄山入赘给了母亲,或者说是母亲包养了黄山。
  这种流言像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我们一家人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些流言对黄山的伤害。渐渐地黄山变的沉默、寡言,最后他彻底在家中失去了话语权。
  母亲还健康的时候,他不敢反抗母亲。而母亲瘫了之后,这个家又被我接管了,他更没什么话语权了。
  每天他都像是家中的过客,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而后快速地消失。
  我知道黄山在与母亲结婚前欠了很多债,但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那些债是怎么还的。在我接手家里的小卖部之后,黄山也不曾和我提过他还债的事。想着还要给母亲看病,所以我也从没有主动提起过,生怕黄山父子和我要钱。
  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店里的账目不对,直觉告诉我,一定是黄山偷了店里的钱。他在用经营小卖部的钱还自己的债务。之后,我偷偷地观察过黄山几次,并没有发现黄山有偷盗的行为,可店里的东西的确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既然找不到店里东西消失的原因,那我只能在母亲那边念叨念叨,想着让母亲旁敲侧击地警告黄山。
  母亲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除了出面维护黄山之外,还非常严厉地警告我,千万不要怀疑黄山,因为她相信黄山的人品。
  母亲的这种行为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判断,一方面她当初能看上这样的男人已经够离谱的了,另一方面她如今的精神状态比较不稳定,完全没办法通过言语的沟通让我打消对黄山的怀疑。
  为了抓住黄山的把柄,我决定蹲守,一定要在黄山出手时当场把人拿住,来一个人赃俱获,到时候就算母亲再想维护黄山,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连续蹲守几日之后,我总算是抓住了那个偷东西的贼,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黄山,而是黄山的儿子黄成。我不明白,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为什么会有偷盗的习惯呢。
  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中形成了,我想一定是黄成为了给自己还债,逼迫自己的儿子在店里偷东西。这样他既还了债,也不会被我抓住把柄。
  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黄山这个人面目可憎。为了揭穿黄山虚伪的面孔,我将黄成直接拖到了母亲的旁边,我告诉母亲:“黄山这个人太可恶了,为了给自己的还债,他竟然让他的儿子偷店里的东西。可黄山只有十岁啊,如果养成了偷盗的习惯以后可怎么办呀?”
  那一刻,我以为我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我终于可以让母亲将黄山彻底从家里赶出去了。
  看着我激愤的样子,母亲悄悄地将黄成拉到了身边,然后慢慢地掀开了黄成的衣服。
  我噤声了,看着黄成身上的伤痕我的语言系统直接奔溃了。我想象不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少年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会被人打成这样。
  在我还在发懵的时候,黄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
  黄山好像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进门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黄成拽出了母亲的房间,之后在黄成的小屋子中,传来了皮鞭抽打的声音和小孩的哭声。
  我痛苦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行为会给黄成带来这样的灾难。
  但黄山与黄成之间的事我没办法插手,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插手的理由。
  伴着黄成的哭声,母亲将她知道的,有关黄成偷东西的事告诉了我。
  以前,黄成跟着黄山到处跑的时候,经常饿肚子。为了吃饱,黄成慢慢地染上了偷盗的习惯。以前母亲也不知道黄成有这个毛病。后来有一次,母亲发现店里少了一条烟,她以为是黄山拿走了,也没多想。
  那一天,在买菜回来的路上,母亲偶遇了黄成,那时黄成的手里正拿着一条烟。
  回到家之后,母亲就将黄成的事告诉了黄山。小镇上关于黄山吃软饭的闲言碎语本就让黄山抬不起头来,如果再传出黄成偷盗的事,那黄山在小镇上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那一天,黄山将黄成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次。
  那时我的母亲以为这是黄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黄成,然而母亲只猜对了一半。
  在之后的日子里,黄成偷盗的习惯并没有被改正,反而有越来越频繁的架势。
  刚开始的时候,黄山只是偶尔打一次黄成,再后来黄山打黄成的频率变成了一个月一次,一周一次,直至一周好几次。
  以前我没发现,是因为我将所以的精力和关注都给了我的母亲。
  现在我知道了,但我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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