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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翌日夜里,听说宫中大乱。
  老皇帝病危,二皇子和七皇子都入了宫,带兵等在殿前。
  而这时候,我早已经坐着马车出了城。
  一路西去,路上的风景从绿树成荫,慢慢变成了黄沙大漠。
  都说塞外风景奇特,我如今满心向往。
  路上偶尔也能听到百姓的传言,听说皇帝驾崩,两位皇子在宫墙内争夺帝位,血流成河。
  我没心情去分辨真假,这些年与他日夜筹谋,终究换不来坦诚相待,我也倦了。
  眼看着就要西出塞外,却听到身后马蹄滚滚,夹杂着喊声「南溪,停下!」
  顾淮序拦住我的马车,我掀开帘子,见他一身血污,几处刀伤,像是刚经过一场厮杀。
  「南溪,别走!」
  他嘴唇发白,喘着粗气。
  「看样子,殿下已经得偿所愿,又何必在意我的去留。」
  他蹙眉「为什么要走?你答应过我,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的。」
  我讪笑「殿下也曾说过,与我同心,绝不欺瞒。」
  他垂眸「你都知道了?」
  「我从没想过要让你侍寝,南溪。我只是想有个人接近父皇,好给我打探些消息。
  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
  「你在我身边多年,你当知道,我对你,最上心。」
  我苦笑「你是皇子,自然不觉得我们这些平民所求,不过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我给过你机会向我坦白,可你没有说。」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补偿我,你却告诉我忍一忍。」
  「所以,殿下的那点在意和上心,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想转身上车,他却拖住我的手不放,鲜血滴落下来,染红了车板。
  「南溪,别走。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人。」
  「永乐六年元夕,你送我花灯,说要以后一起过每一个上元节。」
  「永乐八年中秋,你亲手给我做月饼,你说中秋只跟最亲的人一起过。」
  「永乐九年新岁,你拉着我守夜,说年年岁岁有今朝。」
  「还有永乐十一年.......」
  「够了!」我打断他。
  「殿下说的事,我都忘记了。你大可以认为南溪死了。」
  「死在被你送进宫做药人的那一天。」
  「死在被扒光吊在宫里的那一天。」
  「而且我原本并不叫南溪,你只当世间没有这个人。」
  我确实不叫南溪,我原本姓秦,穷人的孩子没什么名字,只是当做阿猫阿狗养着。
  「南溪」本就是顾淮序当年取的。
  「南溪!」他依旧这般唤我。
  或许是因为连日奔波,又受了伤,他拉扯着我的衣袖,身子有些不稳。
  「殿下请回吧。这些年,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算是两清了。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再这样拦着,我就要认为是你也想把我抓回去,做药人了。」
  说完,我平静的看着他。
  「不,南溪,我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一头跌倒在地上。
  我转身上马车,再没有人拦我。
  天地广阔,希望从此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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