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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你是唯一
  翌日,本已放晴的天空,却又下起了雨。
  应着这天气,云相府早早的挂起了白幡,原本热热闹闹的府门大街,现在却是门可罗雀,一派肃穆景象。
  酆洛撑伞到达相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慢慢踏上台阶,只见云府管家一身缟素伫立门口,是在迎客,双目哭得红肿。见着酆洛,也只微微福了福身。
  虽然早已猜到了是这般情况,酆洛还是开口安慰道,“先生节哀。”
  管家闻言又福了福身。
  酆洛四下看了片刻,末了还是问道,“云婉和……云静小姐回来了吗?”
  管家福身,“落公子,昨日开始,府里就比较忙乱,公子若是寻小姐,便去桑梓阁找找看吧。”
  这是不知道的意思了。倒是也难怪,死的毕竟是云相之子。
  不知道她现下可还安好?酆洛复又撑起收了的伞,站在府门的入口处,轻叹一声,向内走去。
  “婉小姐?”突然,身后管家一声轻呼,却还是入了男子的耳。
  酆洛回身,门口一白衣女子踏着水光撑伞而来,面目清冷,一步一步走的坚定,清逸脱俗,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女子并未搭理管家,连同见着门口面纱斗笠的酆洛亦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酆洛心下一紧,她怎么了?他从未见她如此这般的……陌生。她一直元气满满,微笑的时候,整张脸上都能溢出光彩来……她到底怎么了?为何现在才回府?昨晚上她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一箩筐的话想问出口,但到最后只是伸出手拉住她。女子回头,依旧清清冷冷,“落大哥,”她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做。”
  酆洛手中握着的手腕很纤细,能觉察出骨骼的形状。仿佛稍微一使力,女子的胳膊就会变成两段。女子挣了挣,没有挣开。望向面纱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丝焦急和不安。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冷得没有温度的语气,这是酆洛一贯的态度,却是多了分难得的关心。
  “落大哥。”女子轻唤,“无论我要做什么,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得有一个人去做了断的。”
  “为什么非得是你?”酆洛眉目定定,轻问道。
  女子苦笑,却有更多的忧伤溢满脸颊。“自己倒的茶,再苦也得饮完。只有这样,才能结束。”
  仿若禅机一般的话,酆洛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只是内心隐隐有预感,云默之死,加之破庙那场火灾,她或许是知情者。南秦大祭司的预感,向来如预言一般准。酆洛第一次讨厌自己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那块木质的小牌子?酆洛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探究下去,就能知道老宫女的下落,以此为交换,自然能带回玄女。
  本是他之所愿,却为何在心中出现了相反的声音?
  “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酆洛压下心底的烦躁,眸色平平。
  “落大哥,什么都不要你为我做。”云婧川再次挣了挣,“你只要在一边看着便好。任何介入都会导致未知的后果。请你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做。”
  酆洛并不放手,定定的望着女子,表示自己的决心。
  云婧川顿了顿,无奈道,“那么烦劳落大哥带我去灵堂吧。”
  不算帮忙的忙,酆洛心知这只是女子敷衍的借口。于是不放手,却是直直的拉着向前去。
  “公子这是要带着子渊的未婚人去哪里?”从侧门位置突然进来一辆红木马车。帘幕低垂,看不见人影。然而这声音,云婧川永生难忘。
  如锯条拉扯一般的不似人声的声音。长平王殿下,真正的惟安。也是他的哥哥。
  “她何时成了你的未婚人?”酆洛握着女子手腕的手掌不自觉收紧,引得女子一声轻哼。
  “你弄疼她了。”马车中的人开口。
  酆洛这才意识到,慌忙松了手。
  “成了未婚人,还是今早上的事情。子渊此行来便是带了圣旨。只是来的不是时候,接驾倒不必了,只给婉婉看看就行。”
  末了马车中那人又对着云婧川道,“婉婉,上来。”
  “你……”
  “落大哥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女子打断了酆洛即将出口的话,只柔声道。
  接着女子几步走了过去。马车中的人闻声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云婧川也不扭捏,搭了爬了上去。
  车厢中很黑。几近于伸手不见五指。定睛望去,方看的,这马车的小窗竟只是装饰,内里,竟是被堵死的。
  不只如此,车厢内部挂着厚厚的帷幔,想必这才是这黑暗的始作俑者。
  “介意我拉个帘子么?”云婧川道。
  “若,我说介意呢?”男子尾音上扬,云婧川听得出这人浓浓的不满。
  “你不是说看圣旨么?太暗了,我眼神不好使,要不然看不清。”云婧川找借口。实则,过于黑暗,她只能勉强看见那人一个轮廓,这样说话,总是有些阴森。仿佛,一起说话的人不是人一样……
  “我有火折子。”男子退让。
  “只开一点点,难道都不可以么?”云婧川语气稍缓,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客气些好了。
  男子伸手拉开小指宽的一点点。
  尽管光线微弱,云婧川还是看清了端坐在侧的那男子。男子头戴冠玉,华服锦袍,身形伟岸,只除了脸上有一狰狞的铜面具有些违和。
  男子从近旁拿过一个黄色的卷轴递了过来。云婧川接了,打开一看,狂草,不由冷汗两条,辨认了半天,却只有自己名字是勉强识得的,假装看了许久,这才认认真真卷好。递回给那人。
  反正肯定是夸她好的,用了什么词,其实无关紧要。她上马车,其实并不是为了圣旨这件事。
  “王爷,我觉得你是个爽快人,所以我也就长话短说直接进入主题了。”
  “我要找玄女!”云婧川说。
  “刚得知父皇赐婚于你我,这便是你的反应?”男子依旧将圣旨放到身侧,面具上嘴唇一开一合。
  “那我应该何种反应?尖叫一声激动的晕过去?还是应该用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换你一声‘相公’?”云婧川轻笑,“若是你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为。”
  男子沉默。
  云婧川接着道,“王爷,别人兴许不知,但我心里却是明白的。王爷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娶我。至于究竟是为何,我暂时也猜不到。”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也做不了你的妻。请不要指望通过我伤害我的家人。我知玄女在你那里,我只要见她一面。代价是我能给的所有。”
  “若,我想要的代价就是你做我的妻呢?”男子幽幽道。
  云婧川咬咬牙,“也不是不行。只是,对于你来说会是很不值的买卖,因为我……”
  “买卖?”男子的疑惑打断了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不是买卖。”他一字一句。
  “我慕子渊今生一妻,真心求娶,别无它意。”男子声音本是极刺耳的,然这句誓言一般的话,偏偏听的云婧川晃了神。
  “今生一妻,真心求娶”。云婧川不否认,其实有些动容。尤其在这样的时刻。在她得知一心在意的人满嘴谎言,哥哥因救她被那人害死的这样的时刻。
  她开始怀疑人的真心,而他却在这里诉说着真心。
  可是,又有什么用,她注定会负了他。她要离开,这个意志很坚定。只要云默哥哥的事情一了,她马上就离开。既然离开,何必多生留恋?
  真的动了情,苦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娶了我,无非给你增添烦恼罢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啊!”
  “出什么事了?”门外酆洛问道,没有闯进来,貌似是被马夫拦下了。
  马车中,云婧川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依偎在男子怀中,手腕被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诡异的安静。
  “云姑娘,到底怎么了?”马车外面酆洛仍在询问,比方才多了丝急迫。那万年冷冰冰的人如此这般,该是在担心她吧。
  云婧川别开脸,以使自己不直面面具男子。“落大哥,我没事。不小心被虫子咬了一口而已。”
  “被虫子咬了一口吗?”男子似是呓语一般,虽然难听,云婧川却听的他似乎浅笑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即是一片黑暗,取而代之的,唇上是温软的触感,带着莫名的茶叶清香。
  他在吻她……他在吻她?!
  隔着铜面,看不清男子是何神色,但露出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伏在眼睑上……光线很暗,云婧川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能看的那么清楚。
  他似乎很沉醉于其中。而她的心,在空荡的胸腔一下有,一下没有的跳动。有浓浓的窒息感袭来,云婧川渐渐有些眩晕。
  “值不值得,婉婉说了不算。子渊认为值得便足够了。”男子附于女子耳边轻声低语,铜面贴面,却热气撩人,原本刺耳的声音,听着却似情人间的呢喃。
  “即便是有更好的女子,但是,你是唯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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