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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意料之中
  浣衣局外,夜深人静,寒风呼啸。
  一声尖利的啸声划破长空,黑夜之中,皇宫之内,猛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火蛇,火蛇迅速的移动着,点燃着浣衣局四周的房屋,不过片刻,就已到了慕容情所居住的房间。
  熊熊的大火,肆意的燃烧着浣衣局这偏僻的地方,冲天大火,浓烟滚滚,势不可挡。
  火石不断蔓延,来势汹汹,不一会儿便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顿时,浣衣局乱成一团,宫女们慌不择路,惊恐的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和“噼啪”火舌燃烧房屋的声音此起彼伏,组合成让宫人心惊肉跳、更加慌乱的可怖声音。
  “失火了,失火了……”尖叫声乱成一团,浣衣局的宫女们衣衫不整的从房间奔逃而出,发鬓散乱,脸上难掩惊慌失措。
  尖叫声、脚步声、泼水声,一切噪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犹如来自地狱的召唤信号,将她们吓得仓皇奔逃。
  熊熊燃烧的火舌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吧所有的地方都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无情的燃烧着这偏僻的宫殿!
  慕容情躲在不远处的花丛中,看着宫女惊慌失措、仓皇乱跑的模样,魅惑无双的凤眸中闪过怜悯,随即又变为淡漠冷硬。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看着慕容情心疼之后又坚定的凤眸,自始至终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夏晴天有些担忧,上前询问。
  说实话,看着宫女们惊慌奔跑的模样,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她,心底还是出现片刻的不忍。
  看着惊慌失措、衣衫不整的宫女,慕容情不语,双手握得死紧,丝丝殷红透出指缝,落在地上凝成盛开的梅花。
  不行,她不能心软!
  想到自己和夜无忧之前的种种相遇,她红唇冷艳勾起,凤眸深处的那抹恨意,让一直关怀着她的夏晴天一震。
  ***
  她叫夜姬,是他的女人和……棋子。
  三年前的腊月初八,她的及笄之日,叛国之罪从天而降,母亲在自己跟前血溅尘埃,父兄被带走,独留她孤身一人,再无依靠。
  遇见他时,她正昏迷不醒,衣衫破碎,奄奄一息。而他,雍容华贵,俊朗的他如谪仙般降临,救了她,给她新生,尽管不怎么美好。
  “本殿乃是当朝四皇子,是本殿偷天换日救了你,从今往后,你,要为本殿而活!”初见,他自傲的话语同那时深冬的阳光一起,射进了她心里,生根发芽。
  “从现在起,你叫夜姬,你要为本殿,去迷惑,然后杀掉每一个对本殿有威胁的人。”表情淡漠的男人吐出冰渣,即使当时她居住的房内燃着数个暖炉,她也觉得,浑身冰凉。
  涉世未深的她歪头表示不解,似是在等着他的解释,良久,她终于点头,脆生生的回答了一个“好”字!
  夜无忧,按照你说的,我要活着,为了赵家,为了自己,不惜一切!
  日光暖暖,感激的种子被男子别有用心的种下,在不经意的时候,生根发芽,壮硕成长,开出了花,直至荼蘼才惊觉,这场所谓的救命,从开始便是他布下的局。
  她恨,她怒,她难过,她心酸,她自责,她无助,父母的性命,却无法挽回,她挚爱的亲人,她宝贵的东西,都已经……一去不复返!
  ……
  “小姐快看,他来了!”夏晴天清脆压低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顺着纤细的手指望去,她娇躯陡然一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夏晴天摇晃了下她的身子,她才如梦初醒。
  急匆匆奔跑而来的男子衣衫不整、发髻散乱,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他肩头,外面紫色龙袍凌乱披在身上,英俊的脸上,满是惊慌。
  他,是在害怕什么?
  怕她被烧死,还是怕从此,失去了一个可以帮他谋取天下的媚骨棋子?
  夏晴天连忙压着慕容情的肩膀蹲下,生怕被夜无忧发现行踪,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里蹦来蹦去。
  总觉得,有个灾难宛如飞鸟一般在漆黑的夜空中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砸在两人身上,让她们,万劫不复!
  慕容情在夜无忧看过来的时候,坦然自若,她想到三年前的腊八,那让她变成孤儿的日子,那给将军府带来致命灾难的日子……
  那是一个大雪天,眼睁睁看着青鸾血溅尘埃的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是恐怖的,心里、脑海里都只有一个想法,离开……离开那个让她害怕的地方。
  但现在,三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再也不会害怕,仇恨已经凌驾于恐惧之上,仇恨之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恨不能将这皇宫,化为灰烬!
  苍天死,黄天立,王道衰弱青天起;
  泣血生,浴血唳,怨魂怒魄洒血雨;
  恨意难解心难平,父母之仇灭天地!
  夜无忧,你屠我族人,将我无辜的父兄送上断头台,腊八当日更是当着我的面让我母亲,血溅尘埃,追溯缘由,却是因为我天生的妩媚。
  你,可真下得了本钱!
  既然,你说要男人成为我的武器,那么,如今,你,便做我手中的武器吧,我要你,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含恨而终!
  月冷依旧,花落枝头,那年轮一圈便是一个轮回,一个轮回便是一圈,周而复始。
  夏晴天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子,已经从自己初见的天真烂漫,变成了心狠手辣,这宫女噪杂,也改变不了她心底的滔天恨意。
  深宫琐院,慕容情隔着珍贵在冬日依然苍翠的花卉,凤眸空洞的望着滔天大火在侍卫来往的泼水下,越来越小
  当然,她也看到夜无忧衣衫不整、满脸惊慌的嘶吼着要侍卫救人,甚至不顾摇摇欲坠的房檐,作势要冲入自己居住的房屋。
  冰封月,寒冬雪,孤态十里人心绝。
  慕容情抬头看天,远方,璀璨的火光闪过,烟花盛开时的繁华,却不及让人捕捉又在一瞬间湮灭、陨落,她美眸闪了闪,心里微微泛起点点惆怅。
  “小姐,您怎么了?”一旁的夏晴天似乎感觉到她的悲伤,轻声开口问询,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担忧。
  慕容情眉心一凝,薄而紧抿的唇微微张开,好似要咀嚼出什么,可最后还是摇摇头,重新抿紧,仿佛张开的一瞬,眉心的褶皱,都只是幻觉。
  “皇上,不要啊……”陈胜的尖叫将主仆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慕容情陡然瞪大眼睛,看着那衣衫不整、满脸惊慌的男子挣开侍卫的阻拦,朝着那摇摇欲坠的房间,急速奔去。
  夜无忧,你的反应,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呢,不过……我曾经发誓,要让你一无所有之后含恨而终,这个时候你若斯了,岂不是太过无趣?
  妖娆的凤眸中,陡然闪过冷艳魅惑的光,和夏晴天相视一眼,按照原先的约定,慕容情扔掉玉钗,扯掉腰带,披散了黑发,光着脚跑出花丛。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浣衣局起火,火势滔天……”看到火势到龙寝殿报信的太监,连滚带爬的到了地方,气喘吁吁的向帝王说着。
  只是……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便被人一掌拍飞,砸在他脸上,接着,一阵狂风从身边吹过,吓得胆颤心惊的小太监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风驰电掣的赶到浣衣局,却看到熊熊的火舌无情的吞噬着典雅的房屋,夜无忧顾不得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厉声怒吼着要侍卫、太监救火。
  大火迅速的将房间吞噬,檀香木发出“噼啪”响声,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却堵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姬呢?你们的罪妃娘娘呢?”四周的浣衣局宫女衣衫不整、满脸狼狈的提着水盆、水桶穿梭,没有看到那娇小的身影,夜无忧一颗心跌入冰窖。
  想到某个可能,他恐惧的手心淌汗,脚掌头皮都在发麻,全身出虚汗,他害怕,害怕那个女子,葬身火海。
  大火从窗户中放肆的展现自己妖娆的风姿,他瞳孔中闪过恐惧,来不及细想便要冲入房间救人,大声的喊着,“夜姬,夜姬,你在里面吗?”
  “皇上,火势太大,如果罪妃娘娘还在里面,恐怕也已经……”忠心耿耿的侍卫,一边一个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将他阻拦在灼热的火势之外。
  大火中,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夜无忧的心好比拉满的弓弦,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张嘴,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就会跳出来。
  双眸欲裂的盯着那被火舌吞没的房屋,他陡然用力,睁开侍卫,拔步冲向摇摇欲坠的房屋,嘶吼着,“救人,你们快救人,若罪妃有个三长两短,朕要浣衣局所有人陪葬!君无……”
  心,揪得紧紧的,若那个女子被这大火活活烧死,那他,绝对会发疯,心像刀绞一样的疼痛,失去她的绝望,纠缠、肆虐着他的心。
  “娘娘,火太大了,您不要乱跑……”熟悉的女声陡然传入耳中,打断夜无忧撕心裂肺的怒吼,迟疑转身,看到那绯色身影的时候,他脸上带了簇簇狂喜。
  太好了,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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