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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花非花
  朝堂上安静了片刻,传旨太监出来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走了,楚泽才再开口道:“启禀父皇,因着这次人手不足的缘故,金陵城中实在受损颇为严重,儿臣身为太子,竟不能为百姓分忧,心中实在愧疚,灾后重建的事情不如就全权交给儿臣。”
  字里行间绝口不提楚云深一星半点功劳。
  楚夜阑刚处置了这样一桩大事,精神看着都有些不济了,脸色青白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些事就交由你去办。”看着就要起身,却又忽然停了动作,补了一句:“城中百姓遭此横祸,心中一定郁郁难平,此次灾后安抚的事情,一定要上心好好做。”
  楚泽行礼恭送:“儿臣谨记在心。”
  眼看着文武百官也要恭送楚夜阑,今日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楚泽掰到了继位最大的阻碍,今日之事确实让他如虎添翼——
  楚云深却忽然道:“儿臣还有一事要报。”
  楚夜阑已经堪堪站起了身子,听闻这话面上有些不快,但见是楚云深,或许是考虑到他要说一些昨晚的事情,还是压着性子又坐了回去,道:“你说。”
  “儿臣虽然不曾过问朝廷中事,但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王城之中除了有守卫的军队,兵部的驻守部队,还应该有几只禁军可供调遣的。”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楚夜阑,眼神中的神色让这个已经劳心劳力过度的帝王有些恍惚。
  “……接着说。”
  “昨夜情况实在紧急,没有足够的兵力,儿臣只能是领着自己府上的私兵和大理寺的人手四处救援,再派人去各方求援。各府都不肯借出私兵,这儿臣倒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紧要关头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兵部不借,便只剩一个地方,禁军府。儿臣派了人去,可是久久没有等到禁军统领的回复,也腾不出手去亲自要人,却没想到,儿臣去救城中一家大户的时候,看见两个禁军模样的人正在帮忙,便叫了过来问话。”
  “那两个人承认自己是禁军府的人,会来帮忙是因为这城中富户的家丁中有他们的亲戚。儿臣询问他们禁军府为何不出兵,他们起先推脱不肯说,儿臣命人对他们严加拷问,他们才终于承认,禁军统领早就对他们下了密令:太子有令,今晚除了接到太子府的命令,禁军府一干人等都不得出动!”
  楚云深说完这话仍旧低着头,不看楚夜阑也不看楚泽,好像说的这件事情与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可是这禁军统领便是在太子管辖之下,细论起来,如今的禁军统领便是楚泽的家臣,若此事属实,楚泽该是同楚浪一般下场才是!
  是以他才刚一说完楚泽已然按捺不住,大声反驳道:“一派胡言!”
  他红了面色,对着楚夜阑行礼道:“父皇千万不可听信齐王妄言,再说不过是两个不明身份的人,这么就能确定是禁军?且事发突然,儿臣怎能未卜先知?”说到这里楚泽似乎冷静了几分,不屑的眼神看过楚云深:“怕不是齐王卖了力气却没收到奖赏,如今便来乱咬人了吧?”
  楚云深一派坦荡,似乎连楚泽是否跟这件事情有关都不在意,他只是直着身子,看着上面的楚夜阑道:“此事儿臣自然不敢做主,只是说与父皇听罢了,被儿臣抓到的两个禁军已经交给大理寺收押,父皇若想问便去问他们好了。”
  “大理寺?”楚泽冷笑一声:“谁人不知道大理寺……”
  “够了!”楚夜阑终是忍耐不住低斥了一声,顿时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楚泽也低下头不敢多言。
  楚夜阑的眼睛在楚泽和楚云深身上各转了一圈,道:“这件事情到底因何而起,如今还不是探查的时候,如今城中百姓颠沛流离,当务之急便是先安顿下他们!”
  楚泽从善如流,立马道:“是,儿臣立马调派人手安顿成内外灾民,父皇放心便是。”
  楚夜阑点点头,却又忽然加上一句:“你,带上老四。昨夜的事情毕竟是他一手平定,对情况也定然了解几分,带着他总归是没有错的。”他又顿了顿,道:“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跟着你兄长学一学这些事情,莫叫外人再当你是个游手好闲的闲人!”
  说完这话楚夜阑也没给楚泽反抗的机会,直接起身被小太监搀扶着离开了,只是似乎离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楚演一眼。
  连日里舟车劳顿,他身子又未完全康复,在朝堂上折腾了这些时候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眼见着是要支撑不住了。
  楚泽身为太子,自然是看得通透,也是因为这身通透,让他在朝堂之上就耐不住性子的对楚云深恶言相向。
  让他带着他历练?他楚云深一个被疑心过血统的王爷,有什么资格管理朝中事务?
  既然没了楚夜阑在跟前,楚泽也终于不用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不善的眼神看着楚云深,丝毫不掩饰的道:“齐王这可是也想来趟这趟浑水了?如此可要想好了,这里风高浪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莫要怪本宫之前从未警告过你。”
  楚云深只管笑的一副云淡风轻送一送楚泽。
  今日之事明面上来看虽然是楚夜阑信任楚泽,不愿意多加追究,也没有给楚云深论功行赏,局面上除了少了一个楚浪没有多大变化。
  可是明眼人都已经知道,楚夜阑已经对楚泽起了疑心,也对自己这个向来弃之不理的儿子,有了几分期待。否则也不会让楚泽处理灾民事宜的时候带上楚云深,而不是他一直视作帮手的楚演。
  楚夜阑缠绵病榻多时,但英明神武并没有多少折损,此次他们两个在别宫谎报情况,他回朝一眼便能看穿,所以此次是给楚云深一个机会,也是给他们两个一个警告。
  而楚泽……毕竟他如今还是太子,毕竟如今朝堂上,并不是无人可用。
  楚泽一身怒火的回了太子府,入眼却是乱七八糟的荒凉,再也耐不住的性子,骂道:“这太子府里的人是都死了吗?流民作乱已经这么长时间,连个院子都收拾不好吗?本宫要你们何用?”一边说着他又踢走了眼前碍眼的事物,侍人们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不敢打扰,安静的在一旁呆着,楚泽一看这幅样子怒火更甚,随手指了个人道:“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小厮瑟瑟发抖,看着年纪还小,应该是头一回被主人家问话,磕磕巴巴的总算是把事情说了明白。
  “回太子,是太子妃的旨意,说是暂且不用收拾,先让我们治伤为重。”
  “治伤为重?”楚泽毫不犹豫的赏了那小厮一脚,直起身子来对着满堂骂道:“本宫看你们一个个四肢健全,不像是快要入土的样子,还不快收拾起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家丁们再没有一个敢不动弹的了,赶忙磕了头就开始忙活,楚泽又气急的往里走,没走多远却看见自己的贴身小厮站在一旁,见着他轻轻叫了一句:“太子爷。”
  这才好歹收敛了一点怒气,附耳过去听那小厮的话。
  可是越听他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古怪,到最后已经是眉头紧皱,急急问道:“那府中护卫的人呢?都死了吗?便眼睁睁看着?”
  小厮轻声道:“来的黑衣人个顶个的都是高手,侍卫们应付不及,紧要关头还是齐王带人过来才救下了太子妃。”
  听了这熟悉的两个字,楚泽的眉头皱的更紧,眸中更是凛冽。
  “给我查!看是哪里的人不要命了竟敢来我太子府作乱!”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在他身边消失了。楚泽重新整了整衣衫,收拾了表情才敢往昃顺慈的房间走。
  朝夕相处近五年的夫妻,虽然不是相知相许,但昃顺慈的脾性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平日里看起来不修边幅,似乎有些不在尘世中的味道,但若是真遇上让她在意的事情,那这人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肯插手府里事务,让人不收拾灾后慌乱,便是先给他敲了个警钟。
  楚泽转过游廊,往太子妃居住的东苑走去,一路上也见不得几个人影,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还在,可能是今日没有太阳的缘故,莫名让人觉得手脚阴冷。
  可是这屋子里,似乎比外面还要让人感觉阴冷许多。
  楚泽一进屋子便皱了眉,训斥旁边小婢道:“如今这个天气怎么这么早便停了炉子?冻着太子妃可怎么办?”
  小侍女唯唯诺诺的还没说话,昃顺慈便在内间朗声道:“屋里不常有人,生着炉子也是浪费,是我要他们停了的。”
  楚泽听她接话,心中不知怎的安顿了几分,快步向内间走着,到了近前才看见昃顺慈没有像往常一般歪在贵妃榻上,也没有穿着平日里最常穿的有些破旧的白色寝衣,更没有披散着头发,而是好生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简单宫装,坐在桌前,见他来便抬了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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