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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猜忌心
  此次郑沐苍一战为大烨扫平南疆躁动多年的外敌,且不说当代,史书中也该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合该是能够流芳千古的功绩。纵然之前沈信再如何不待见他们郑家,如今他们回宫,这庆功宴外邀文武百官,内邀朝廷命妇,场面自然要比之前所有的宴会都要大。前朝上受封嘉奖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少大臣的家眷已经聚集在后宫里三三两两的说话,连沈步月都记不得上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是什么时候,乍看下去整个后宫全是攒动的人头,活像是民间的庙会了。
  只不过这些亲亲热热聚在一起说话的千金小姐和夫人们,看到沈步月的时候,都活像是看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收敛了,象征性的行了礼,便移开了目光,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她们不肯与沈步月多话,沈步月自然也是懒得与他们多话的,摆上假笑左右应付过去,挑了没什么人的地方,一路走到了举办宴会的太和殿附近,便一直在角落里腻着。
  只是这一路过来,周遭的声响到底还是有不少进了耳朵的。今日这个时节,夫人小姐们讨论的主体自然不外乎是今日的主人公郑弘轩一家,间或还有几个讨论到那个还未曾露面的南疆第一美人。
  郑家此次凯旋归来,大挫敌军,南疆战败无力回天,只能是举国投降,为表诚意,南疆王更是自愿送上万千贺礼,和南疆第一美人。消息一出大烨举国欢腾,几乎要将郑沐苍奉为神明,可郑沐苍已经身为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在武官中已经是无可取代的至高地位,赏无可赏,沈信便又加封郑沐苍世袭一等功爵位,赵琼华一品夫人的称号。世袭爵位似乎也没什么用处,毕竟郑弘轩今日也已经获封骠骑大将军,地位仅次于郑沐苍,而郑沐苍膝下也只有这一个独子罢了。
  只是郑弘轩此次建功立业,崭露头角,此前寂寂无闻,如今一战便是在京都中扬名立万,恐怕再过几日媒婆要踏破郑府的门槛了。这些官家夫人已经在兴致勃勃的讨论哪一家的小姐配郑弘轩最合适了。
  不过郑家一家所得封赏似乎还没有那位南疆第一美人让众人感兴趣。
  本来沈信宠信与否早已经定下,就算立了功也不能改变什么,且还有功高震主一说,此时在下面热烈讨论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祝贺郑家,几个是等着看郑家的笑话呢?
  猜测无用,还不如关注一下这位异域风情的美人能不能在后宫掀起另一波风浪来,最起码也要能跟乔萱平分秋色吧?
  这位美人代表南疆诚意而来,自然是不能草草安排,沈信一道圣旨便先封了她贵人,赐居宫中,不一会儿便会过来赴宴,借今日的机会也算是正式册封,正式介绍给文武百官并后宫诸人。
  宴会时间临近,原本在隐蔽地方躲清静的各位小姐夫人也都露了脸,后宫各处地方看着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却只有几个后妃还有几个陈南华平时面前得脸侍女在招呼。众人也没有几个在寻觅陈南华踪迹的,显然都已经心知肚明,陈南华作为后宫之主,此时定然是在为新入宫的这位美人安排封赏,居住宫殿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开始,众人纷纷按照位分尊卑入席。沈步月与楚云深的位置,仍然在不尴不尬的中上方,斜前方便是带了许晟睿的沈相月。令人惊讶的是,此次宴会不仅碧桃没有来,连沈相宁也没有出现,只有于月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偶尔与周围来搭话的后妃们说两句话,倒显得有几分凄凉之意。
  消息之前便已经传到了沈步月耳朵里,说是沈相宁身子不爽几天,一直不见好,太医交代要静养,便向沈信请了假,今日这种大场面也在屋子里歇息,不赴宴了。
  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不过被沈步月在脖子上开了几道口子,便身子抱恙了?怕是心中有愧不敢见人罢了。
  沈步月嗤笑一声,假装没有看到斜前方沈相月的眼神,自顾自的挑了面前的点心一点一点的吃,偶尔回头与楚云深打两句话,努力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
  再过几刻钟,终于等到宴会正式开始。一反常态的是,沈信这次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正了精神开口来主持宴会。不过想想自然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是平定南疆战事的功臣庆功宴,虽然不少大臣都带着家眷前来赴宴,但是这次主角仍旧是郑沐苍一家,属于前朝而不属于后宫,他作为一国之主,此时便是个该拿出样子来的时候了。
  沈信站起身来说了几句话,来来回回不过是什么如今大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连边关连绵多年的战事都平定了,定然是天佑大烨,但郑家功不可没,是有功之臣,夸赞了一堆场面话。
  郑沐苍自然也要站起来回过去,说什么都是陛下英明,此次战事都苍天降福,多谢陛下夸奖,臣惶恐,日后定将更加效忠大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类的奉承话全程无聊的让沈步月坐在椅子上打盹儿,偶尔还碰到旁边的楚云深,跟楚云深交换一个饶有趣味的眼神。
  这两人絮絮叨叨能有半个多时辰,终于等到开宴时分,陈南华才姗姗来迟,身后还领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姑娘,想来便是那位南疆第一美人了。这南疆第一美人穿着奇特,确实跟大烨的大家闺秀观感不同,也因此这位美人一出现便吸引了场内大半注视的目光,毕竟美人总是会引起话题的。
  重点这还是送给沈信的女人,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此次宴会规模庞大,能来赴宴的都是后宫中有头有脸的,乔萱自然不必说,赫然在列。但是她也是全场中对这位南疆美人敌意最轻的,就连号称与世无争的于月景也忍不住上下对这个女人打量了一番,她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安分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的饮食和与沈信对视一番,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位贵人。
  但堂上的后宫诸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变化,带着些挑衅带着戏谑。因为这位南疆美人实在是很合男人爱新鲜的口味,怕是日后后宫风向如何还未可知。
  陈南华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一副母仪天下的气势将她带到众人跟前,稍微提了声音道:
  “众位,这是陛下新封的觅贵人,从南疆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姐妹多加照顾,彰显我大国风范。”
  众人了然,几个位分比较低的女子也起身向这位新晋贵人行礼。这位新晋的觅贵人脸上还戴着面纱,但从衣着上来看,已经足够抓出全场目光。
  她穿了一身舞娘装饰,身上衣服只堪堪能盖住大腿与酥胸,手臂和大腿上坠着成串的流苏,美好曲线与诱人皮肤若隐若现,更觉勾人。
  她的肤色并不是雪白,而是蜜色一样泛着光泽,却比雪白更能够摄人心魄一样。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全部面貌,但她一双眼睛大而狭长,眼波流转之间似乎有千般情谊,里头闪耀的光芒怕是男人看了都要站不稳脚。沈信纵然前一刻眼中还只有乔萱一个,如今却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她。看到沈信的目光,她大方一笑,低下身手臂在胸前交叉,道:“觅儿参见大烨皇帝。”
  陈南华见状,忙上前一步道:“觅贵人的礼仪,臣妾会从头教起。”
  沈信微微眯起眼睛来打量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但还是对陈南华应道:“嗯,此事就麻烦皇后了。”
  “姐妹之间,总该互相帮衬才是,更何况臣妾身为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照顾好各位妹妹。”陈南华冲着沈信一颔首,面上带着和善微笑,若是不知道任何内情的人,当真要奉陈南华贤妻良母之名。
  沈信再次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跟着那女子移动,声音稍微有些低沉,听不出喜怒道:“既然都已经获封贵人,以后自然要学起大烨的规矩来。这面纱可以摘了吧?”
  众人屏息看着这位美人的反应。已经被作为和亲之用不远千里送到了大烨朝堂之上,就应该有作为贡品的自觉,她却直到现在还带着面纱,未免显得有些心意不诚。
  “自然可以。”可这位觅贵人答应的格外爽快,往朝堂中间站了站,便爽快的揭开了面上的面纱。
  确实是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尤其是比大烨女子要明朗许多的轮廓,再加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头发微卷披散在身侧,一派浓郁的异国风情。
  这种长相在大烨少见,大概已经到了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沈信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时也没有移开目光,她却忽然笑开,面上有了笑意显得更加勾人,她脆生生的问道:“大烨皇帝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用面纱遮住脸?”
  陈南华在一旁轻声提醒道:“觅贵人需称呼陛下。”
  觅儿一皱眉,刚要开口说话,沈信先道:“觅贵人今日刚刚进宫,不必计较这许多。”说罢又看向这位美人,问道:“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何?”
  “我是南疆的第一美人,在我们南疆,第一美人自然要配第一勇猛的武士。可南疆第一勇猛的武士也不能让我满意,可求亲的人太多了,所以我索性用面纱遮住脸不让他们看。”
  沈信好以整暇的换了个姿势,接着问道:“可如今,南疆再勇猛的武士,都已经成为大烨武士的手下败将了。”
  “是。”面对沈信别有深意的问话,觅儿似乎完全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只是干脆的回答了,接着道:“所以我愿意被送到大烨来,我想大烨一定有能让我满意的武士。”
  “哦?”沈信意味深长的反问一句,眼神掠过一旁的郑家父子,道:“那朕的镇国将军和骠骑将军,不知道你是满意哪个?”
  此言一出,堂中的气氛几乎要凝固起来。今日是庆功宴,沈信却说出这种话来,摆明了是猜忌这两个辛辛苦苦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倒是坐实了之前沈信一直猜忌郑家,如今就算他们得胜还朝也不会被重用的传闻。
  但沈信语气到底还是有几分戏谑,算是给郑家父子留了一点面子。不过这觅儿青春年少,年纪看起来与沈步月相仿,看起来与郑弘轩才更相配,他这么打趣一说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郑沐苍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很快便被赵琼华拉了拉了衣袖,使了眼色示意他莫要多话。
  果然觅儿歪歪头,轻易一句话便将堂上气氛尽数拉回。
  她问道:“这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中意的是你,大烨的皇帝!”
  这“你”“我”之称自然又让一旁的陈南华变了脸色,但是沈信有言在先,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由着这个觅儿说下去:“从前我一直以为要会打架,才算是勇士,可我今日见到你,我才明白勇士得做到你这种地步,让所有人都敬畏你却又仰慕你,所以,你才该是这里的第一勇士,你有资格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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