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一年前，舒华绝对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磨损，侵蚀着人的意志。
舒华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身份的稳重，她做事果断，不会节外生枝，更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很少管裴骁，她忙着工作，两人也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谈心的机会。
舒华对裴骁的要求，就是做自己。她不会过多去干涉裴骁的生活，也不会言传身教，几乎只是点到为止。
然而现在舒华却不再像之前一样镇静稳定，而是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陌生。
赵乘业趁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从门外逃了。
裴骁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克制住胸口不断翻滚的烦躁和怒意，冷声道：
“为什么要融资？”
裴虽然破产，但是舒华手头上还是有不少资金，他们东躲西藏一年来，舒华都没碰过那比钱，裴骁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用来做融资。
舒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也就是在几秒间，她就调整好了状态。
“这个不用你管，”舒华的声音有着抖，“好好上学就行。”
“不用我管？”
裴骁咬了咬牙，“是不用我管，还是不想我管？”
“今天我要是不早点回来，那男的会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裴骁，你够了！”
舒华摔了餐桌上喝了半杯的咖啡，杯子破碎的声音刺激着裴骁的耳朵，残留的咖啡液体顺着冰凉的地面滑到裴骁的脚跟旁。
“我每天早出晚归，好不容易才求到的这个机会，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总在关键的时候给我出乱子？”
“就算我丢了面子，没了尊严，我也不想再让你受这种苦......”
舒华几近在奔溃的边缘，她不想让裴骁看到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也不想让裴骁和这些事情有任何关联。
“小裴，你今天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别插手这件事，行吗？”
裴骁盯着地面上咖啡流过的痕迹，眼前突然一晃，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没了知觉。
一切都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
甚至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奢侈的生活，到底是真是假。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熬过这场寒冬？
裴骁感觉胸腔传来阵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让他无法获得片刻喘息。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裴骁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舒华看着裴骁的背影，几次想要张嘴，却没办法喊出声。
她一直以来对裴骁的关照少之又少，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地面一片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裴骁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衬衫，冷风刮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雨越来越大，裴骁没带伞，也没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他只能冒着雨，在昏暗的街道上逆着行人往前走。
琳点雨也好，万一明天起来就忘了呢？
那似乎也是好事，这样他就不用再担心这担心那的了。
裴骁站在雨中，思绪越来越空，耳边只剩下雨滴落的声音。
他小时候一直很讨厌下雨，不仅不能出去玩，还会把周围变得潮湿又闷热。
现在想想，其实下雨也挺好的。
至少现在，雨水带来冰凉的触感，能够帮他分担一点身体上的痛楚。
“裴骁。”
熟悉的嗓音混着雨水声传到耳里。
裴骁愣了愣，那一瞬间，身边一切都很安静，他心跳加快，好像忘了呼吸。
模糊的视野里多出了一把纯黑色的伞，沈淮低沉的嗓音像是贴着耳朵一点一点的灌入。
“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你还想发烧？”
裴骁被这句话点醒，他低着头皱了皱眉，开口的声音有点哑。
“关你屁事。”
裴骁从额头到裸露在外面的脖颈，都有雨水滑过的痕迹。
他皮肤本来就白，淋了大半天的雨，他现在整张脸除了有些泛红的眼角，其他地方都白得有些过分。
头发也淋湿了一大半，现在正往下滴着水，顺着鼻梁，在地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沈淮垂眸看了一会儿，注意到他发红的眼角，淡淡道：
“你是不是哭了。”
裴骁胡乱的摸了一把脸，抬起头对上沈淮的视线，恶狠狠道：
“谁哭了，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眼睛没瞎，”沈淮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你的眼角很红，它出卖了你。”
“你他妈……”
裴骁想骂却找不到理由骂，因为他确实哭了。
算算时间，他上一次哭，应该是在小学了吧。
裴骁突然想到了什么，没再纠结这个。
“你怎么在这？”
沈淮答得很简单。
“路过。”
鬼才信。
裴骁没再问，他欲要转身出去，被沈淮一只手扣住手腕拦了下来。
沈淮问，“你去哪？”
裴骁拍开他的手，“回你的家，别管。”
沈淮怎么会轻易放他走，他再次扣住裴骁的手腕。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你能去哪？”
“是啊，这么大的雨，真的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烂到底......”
裴骁意外的笑了笑，“不过这就不劳烦班长您费心了。”
“放心，我争取争取，尽量不死外边。”
裴骁说完也没管沈淮还拦不拦，他长腿一伸，三两步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沈淮无声地看了他的背影良久，最后打通了一个电话。
“张叔，给我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裴骁今天下午没吃任何东西，实在是饿得不行，他随便找了一家面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连八块钱都拿不出来。
这个手机被沈淮那傻逼给收去，快有一个星期没用，他周末上班都是现金现结，手机里一毛都没打进去过。
裴骁熄灭了屏幕，他抬起头，对上店里小姑娘热诚的视线，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裴骁犹豫了几秒，嘴角上勉强挤出点能看的过去的点笑。
“抱歉，这份我不要了。”
小姑娘一愣。
“怎么了，是点错了，还是想换点别的？”
“都不是，就是不想要了，麻烦你了。”
小姑娘注意到裴骁垂下去的手，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她温和的笑了笑。
“帅哥，没关系的，这次你先吃，下次再来一起结了就可以，或者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
“不是……”裴骁摸了摸脖颈，显得有些局促，“谢谢你，但我真不用了……”
“抱歉。”
裴骁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一跌一撞的溜出了面馆。
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不安分的肚子，另一个不安分的就突然找上门来。
“裴骁。”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磨损，侵蚀着人的意志。
舒华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身份的稳重，她做事果断，不会节外生枝，更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很少管裴骁，她忙着工作，两人也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谈心的机会。
舒华对裴骁的要求，就是做自己。她不会过多去干涉裴骁的生活，也不会言传身教，几乎只是点到为止。
然而现在舒华却不再像之前一样镇静稳定，而是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陌生。
赵乘业趁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从门外逃了。
裴骁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克制住胸口不断翻滚的烦躁和怒意，冷声道：
“为什么要融资？”
裴虽然破产，但是舒华手头上还是有不少资金，他们东躲西藏一年来，舒华都没碰过那比钱，裴骁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用来做融资。
舒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也就是在几秒间，她就调整好了状态。
“这个不用你管，”舒华的声音有着抖，“好好上学就行。”
“不用我管？”
裴骁咬了咬牙，“是不用我管，还是不想我管？”
“今天我要是不早点回来，那男的会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裴骁，你够了！”
舒华摔了餐桌上喝了半杯的咖啡，杯子破碎的声音刺激着裴骁的耳朵，残留的咖啡液体顺着冰凉的地面滑到裴骁的脚跟旁。
“我每天早出晚归，好不容易才求到的这个机会，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总在关键的时候给我出乱子？”
“就算我丢了面子，没了尊严，我也不想再让你受这种苦......”
舒华几近在奔溃的边缘，她不想让裴骁看到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也不想让裴骁和这些事情有任何关联。
“小裴，你今天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别插手这件事，行吗？”
裴骁盯着地面上咖啡流过的痕迹，眼前突然一晃，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没了知觉。
一切都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
甚至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奢侈的生活，到底是真是假。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熬过这场寒冬？
裴骁感觉胸腔传来阵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让他无法获得片刻喘息。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裴骁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舒华看着裴骁的背影，几次想要张嘴，却没办法喊出声。
她一直以来对裴骁的关照少之又少，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地面一片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裴骁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衬衫，冷风刮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雨越来越大，裴骁没带伞，也没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他只能冒着雨，在昏暗的街道上逆着行人往前走。
琳点雨也好，万一明天起来就忘了呢？
那似乎也是好事，这样他就不用再担心这担心那的了。
裴骁站在雨中，思绪越来越空，耳边只剩下雨滴落的声音。
他小时候一直很讨厌下雨，不仅不能出去玩，还会把周围变得潮湿又闷热。
现在想想，其实下雨也挺好的。
至少现在，雨水带来冰凉的触感，能够帮他分担一点身体上的痛楚。
“裴骁。”
熟悉的嗓音混着雨水声传到耳里。
裴骁愣了愣，那一瞬间，身边一切都很安静，他心跳加快，好像忘了呼吸。
模糊的视野里多出了一把纯黑色的伞，沈淮低沉的嗓音像是贴着耳朵一点一点的灌入。
“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你还想发烧？”
裴骁被这句话点醒，他低着头皱了皱眉，开口的声音有点哑。
“关你屁事。”
裴骁从额头到裸露在外面的脖颈，都有雨水滑过的痕迹。
他皮肤本来就白，淋了大半天的雨，他现在整张脸除了有些泛红的眼角，其他地方都白得有些过分。
头发也淋湿了一大半，现在正往下滴着水，顺着鼻梁，在地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沈淮垂眸看了一会儿，注意到他发红的眼角，淡淡道：
“你是不是哭了。”
裴骁胡乱的摸了一把脸，抬起头对上沈淮的视线，恶狠狠道：
“谁哭了，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眼睛没瞎，”沈淮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你的眼角很红，它出卖了你。”
“你他妈……”
裴骁想骂却找不到理由骂，因为他确实哭了。
算算时间，他上一次哭，应该是在小学了吧。
裴骁突然想到了什么，没再纠结这个。
“你怎么在这？”
沈淮答得很简单。
“路过。”
鬼才信。
裴骁没再问，他欲要转身出去，被沈淮一只手扣住手腕拦了下来。
沈淮问，“你去哪？”
裴骁拍开他的手，“回你的家，别管。”
沈淮怎么会轻易放他走，他再次扣住裴骁的手腕。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你能去哪？”
“是啊，这么大的雨，真的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烂到底......”
裴骁意外的笑了笑，“不过这就不劳烦班长您费心了。”
“放心，我争取争取，尽量不死外边。”
裴骁说完也没管沈淮还拦不拦，他长腿一伸，三两步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沈淮无声地看了他的背影良久，最后打通了一个电话。
“张叔，给我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裴骁今天下午没吃任何东西，实在是饿得不行，他随便找了一家面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连八块钱都拿不出来。
这个手机被沈淮那傻逼给收去，快有一个星期没用，他周末上班都是现金现结，手机里一毛都没打进去过。
裴骁熄灭了屏幕，他抬起头，对上店里小姑娘热诚的视线，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裴骁犹豫了几秒，嘴角上勉强挤出点能看的过去的点笑。
“抱歉，这份我不要了。”
小姑娘一愣。
“怎么了，是点错了，还是想换点别的？”
“都不是，就是不想要了，麻烦你了。”
小姑娘注意到裴骁垂下去的手，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她温和的笑了笑。
“帅哥，没关系的，这次你先吃，下次再来一起结了就可以，或者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
“不是……”裴骁摸了摸脖颈，显得有些局促，“谢谢你，但我真不用了……”
“抱歉。”
裴骁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一跌一撞的溜出了面馆。
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不安分的肚子，另一个不安分的就突然找上门来。
“裴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