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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试探
  舒达进帐之时,程靖寒眼也未抬,满脸的漠然只当他是个摆设。舒达嘴角略弯,脚步迅疾,手掌对着他咽喉直直劈来。
  掌中生风,程靖寒眼眸一沉,凭本能堪堪侧身躲过。舒达攻势愈盛,他一一灵巧躲过。舒达见他避重就轻,取下鞭子,带着十足的戾气向他胸膛劈来。
  不好!程靖寒一惊。他伸手一握鞭稍,却难抵舒达磅礴之气,手上“滋滋”冒出血珠,人随收鞭之势,向前落去。
  在即将倒地的一瞬,舒达捉住了他。两相对视间,不容他反应,舒达果决地迎胸送出一掌。
  这一掌约莫三分内力,只见他下意识地出手制止,却被推出半丈。胸膛隐隐作痛,他俯身吐出一口血。
  舒达身子松了松,将鞭子挂回蹀躞带,睥睨而视。
  “三皇子这些天过得很舒坦罢。”他懒散地圈坐于毡毯上,不经意扫过的眼神如静候猎物的猞猁。
  “戏弄我很有趣吗?”面色冷淡的程靖寒缓咳两声,拭净唇边的血。
  “非常……有趣。”舒达笑得恣意。他侧过身子,故意压低声量:“想必在床上更有趣。”
  论及厚颜无耻,舒达真乃个中翘楚。程靖寒心中暗叱。他不欲与其在此事上纠缠,可舒达起了兴头,眼神挑逗着,伸过手将他一把拉过。两人力量悬殊,他被舒达扯至近身。
  “我现在就想看看。”舒达上下打量着他,似已透过他衣袍将他看了个彻底。
  程靖寒挣扎着避开他,冷道:“你要什么人没有,何苦要与一南国质子绞缠不清?”
  舒达眼波一转,三下五除二把试图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男人压制在了羊毛毡毯上。
  他怒而不得动弹,默然以手臂相抗。舒达衔笑望着他,开口的声音却是肃冷。
  “三皇子,我对你礼遇有加啊,你却算计我。”
  程靖寒心蓦地一跳。不过要说算计,谁才是最先算计的那一个?
  “你的六弟要杀你呢。”吐气声萦绕在他耳廓周围,舒达眼中阴气敛聚。
  他心上似被闷咬一口,面上平静如旧。在皇室本是没有情谊二字,是他怀揣柔软,怨不得旁人。
  “所以可汗今日是来取吾之性命的?”衣袍在不经意间被扯开,舒达瞥着他若隐若现的胸脯肌肉弧线,眼神极具侵犯性。
  “说你聪敏吧,有时你真像块榆木。我若要杀你,你现下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最后一层衣料被揭,倘使自己要占有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乖乖就范。舒达覆茧的指尖一点点划过他赤露的胸膛。忍常人不能忍之忍。他倒要看看,这个冷冰冰的人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在他点起男人胸前凸起的瞬间,一只手恶狠狠地掣住他手腕,两人呼吸皆是滞了滞。
  “可汗有话不妨直说。”程靖寒深作呼吸。舒达轻笑一声,牵动脸颊疤痕,人几近贴上他脸庞。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他一戳他心窝,灼热气息中道出的话语却是暴戾,“否则单凭你与我的女人苟且这一桩,我便能将你碾碎。”
  程靖寒一凛——来者不善。他既已知晓,又会如何对待诺敏?程靖寒利用诺敏不假,但他绝不愿诺敏就此丢了命。可舒达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能毫不留情地砍了她阿耶的头,也能砍了她的。
  所以到底是谁在极短的时间内递了消息?
  他心中扬起喟叹,开口时却镇静有加。
  “事已至此,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比如?”
  “比如林豫的江北军。”两人贴得极近,程靖寒清楚地看见他眼眸一滞,手也松弛了些。
  帐外忽起喧闹,隐有女人争执声。舒达静静凝了他片刻,蓦地从他身上爬起,整整衣襟,余光冷瞥袒胸的男人,嘴角微弯。
  秋光掺着夏日残剩的暖色,衬得诺敏五官分明的脸庞多了几分柔美。她听说可汗要杀南国质子,整个人坐立难安,一时顾不得真假便要来救人。
  舒达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见她姿容艳艳,腰间盘缠的饰物正铃铃轻响,眉头轻拧道:“你来做什么?”
  “我……”诺敏撇撇嘴,似是要掩盖自己的心虚,撒娇道,“大汗回来也不来看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哦?”他看着诺敏脸颊飞红,轻笑一声,“我看你确实是欠教训了。”
  语毕,他一把捞起诺敏,将她扛于肩头,稳步向王帐走去,留下帐前面色惨白的侍卫跪地抖索半晌。
  “撕拉——”诺敏被掷于矮榻上,衣袍被他顺手撕开。她伏在毡毯上,尚未缓过,只觉肌肤一凉,麻枕被塞到小腹之下。
  舒达掣了只支金缠丝柄的小羊皮细鞭,在半空抡了个半圆,抽在她高翘浑圆的臀部。
  “啊!”这一下力道不轻。她皱缩起眉头,叫出声的同时以手作挡。舒达冷眼睨着,鞭稍呼呼生风,击在她细嫩小臂,红痕立现。
  她疼得缩回手,欲起身逃脱,舒达左手已牢牢按住她腰身,右手落下的鞭子精准地挥在同一处红痕上。欲破未破的臀肉充盈,在第三鞭落定时迸出血珠。三鞭重叠,疼痛加剧,是对她不识抬举的惩戒,亦是他的怒火发作前的征兆。
  “啊唔……不要打了……”诺敏眉眼缩在一处,手脚挣扎着。
  舒达毫不理会,紧接的几鞭分别抽在她臀上、腿根,连背上亦被涂抹交错的朱红。
  在他要挥下第十二鞭时,诺敏喘着气,不管不顾地侧身扯住他锦袖。
  “疼。”她饱满而圆润的眼睛,带着一点有恃无恐的宠爱。
  “疼?”舒达扯过她的头,“那给你来点舒服的。”
  她红涨着脸,微启的朱唇尚未发声,舒达便将细鞭横亘于她齿间,于是未发出的声音变成呜咽。舒达冷然凝睇,她含着细鞭时,湿漉漉的圆眼竟真与狗一般无二。
  “好好衔着。”
  舒达一如在战场般凶猛英勇,让女人起了畏惧。
  “吧嗒”鞭子滑落。她颤抖着松了口,断断续续、期期哀切道:“可汗,我……我不要了。”
  他眸色阴沉,她啼叫向前爬去,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猛一拉回。
  “不要?在我的榻上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他拎起她的发辫,“贱货,在你飘飘欲仙的时候,想过今日娘吗?!”
  她惊慌摇着头,渗出的泪珠硕大透亮。他是因为自己沾染了他的玩物而急怒,还是知道自己生了异心?
  若是前者,尚有一言两语可分辩;若是后者……
  跪伏着的诺敏被涌出的热流激出一个长音,瘫在了毛绒织毯上,仅剩的半幅魂魄游离,脑中迟钝地想着应对之策。
  自己一无所有,拿什么取他性命?抑或是先服软?她心跳沉沉,被迫仰面直视着他,看发泄后的他眼底满是猩红。
  那是一双沁了杀意的冷澈眼睛。她手指蜷起,余光瞥到上身完好的男人,以及腰间垂挂的佩刀。她一咬牙伸腿向下踢去,手上试探着去取佩刀。
  男人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他握住她脚踝,机警躲过她的攻击。掌中凭白多出的葫芦壶口已开,从中钻出一条三寸银蛇。银蛇得了自由,静嗅须臾,吐着舌信朝着诺敏游去。
  粘滑蛇身仿佛有了灵气,径直钻向温暖的洞穴,向那丛林深处蜿蜒而去。
  蚀骨蛇。诺敏身子一僵,脸色煞白——此类蛇原为北疆巫觋所驯养,寻气味无孔不入,干脆利落杀人于无形。
  舒达嘴角笑容诡谲,他看着身躯僵直的诺敏,开口道:“想知道你额祈葛是怎么死的吗?”
  一击未中,再无翻盘之机。她紧攥双拳,泪水凄凄自她眼眶流出。她一闭牙关,将吟声锁在喉间。
  “就是这把刀。”他眼神掠过她身体,续道,“我用刀亲手砍下了他的脑袋,那血啊,直喷到帐顶,淋得到处都是。”
  “背叛我的人,都该死。”没有怜悯,没有惋惜。残忍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天性。正如草原之猎豹,可以立时咬断你的咽喉,也可以把你抓来慢慢玩弄。
  “可汗……”她犹自不动,四肢微微发颤。恐惧、惊慌、绝望堆上心头,本能的求生欲迫她向杀父仇人乞怜。
  “你以为自己是为什么做了我的正妻?”现下的他耐性甚好,悠悠地与她论起旧事。
  她脑中似有丝弦在文火上慢烤,随时可能断裂。
  舒达望着纹丝不动的她,淡然道:“可别惹恼了它。这蛇通人性,能把你送上云端,亦能把你扯到地狱。”
  地狱。额头沁出的汗滑过脸颊,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银蛇忽而狂躁,刺痛袭来,她红涨的脸庞上一双泪眼是透骨的凄怆。
  舒达无动于衷地看着反弓身子的她在床上痛吟,如鱼离水垂死挣扎。他打开壶口,那蛇得了召唤般,离开穴口乖乖入了葫芦。他一收葫芦,将葫芦挂回蹀躞带。
  榻上染着紫黑色血迹,她时冷时热,蜷缩成虾子状。本漠然视之的舒达嘴角挂起笑,颇为自得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诺敏的血气在流失,她环抱着痉挛的自己——就这么被他杀死,她不甘心。
  她撑着口气,抬身攥住舒达的手腕,男人一时不防,未有脱开。
  “舒达,没有亲手杀死你是我无能。我诅咒你来世今生不得好死……”
  从未有人敢当面对他如此不敬。怒火直窜脑门,眼眸好似喷出烈焰。他伸出左手反扭她腕,她惨叫一声,腕骨应声而断。继而他布茧的右手死死扼住她咽喉。诺敏骤然跌落,脑袋砸在枕上。
  “贱人!是教你死得太轻松了些。”那手上带着十足十的戾气,她说不出话,目眦欲裂。
  濒死那刻,她忽地忆起初次与她偷欢的马奴。
  他说,公主我定会成为草原的巴特尔来娶你。
  她未发一言,翌日马奴被杖死。听得他死前还唤起自己,骄傲任性的她也未有去看一眼。
  她是支佤族尊贵的小公主,那时的她想要世间最好的来相配。
  最后一缕光于她眼中收束,她似鸟展羽翼轻盈飞起。
  差一点点,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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