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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筹码
  秋风漫吹,草木黄落,雁徘徊于碧天。一身戎装的舒达行进在途中,各部落俯首称臣,大气不敢喘,让本就志得意满的他更是神清气爽。
  一场会面,六座城池到手。赤族已是北疆霸主,可他的野心远不止此。出乎意料的是程靖荣不仅未有戒备,还有意借他之力平复江北林豫的叛乱。舒达听罢此话,竟连掩饰都懒怠,面上露了嗤笑之色。
  南国起内乱正合他意,他恨不能添把柴让火再旺些,岂有相助之理?可程靖荣随即掷出的价码让他面色一变。
  冀州。
  一个冀州换林豫和前太子两条命。
  割让冀州,等同于敞开京畿大门。为去他心头刺,程靖荣居然甘冒亡国风险。舒达觑着他,若说那南国老皇帝是色中饿鬼,他便是个疯癫的赌徒。林豫姑且不论,前太子他却是不愿杀的。没了人质,他即失去掣肘南国的棋子,来日亦会让讨伐师出有名。
  可面前颇重的价码极具诱惑力。他权衡再三,应下了。
  程靖荣或是未曾堪破,或是铤而走险,与他再度订下协议。
  这可真真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他守约一次,并不意味他是遵信诺之人。舒达蔑笑着,略略松过肩臂。马踏过枯草,“沙沙”作响。
  离营帐还有段路程,他分神思量着祭神日事宜。节庆一过,王帐该腾挪到别处了。
  四周风声倏而杂乱,他立时警觉。人声骤起,数名刺客向他袭来。他原先闲懒的眼神蓦地如鹰般锐利。
  “留个活口。”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全然未有把这几个小喽啰放在眼中。几番打斗后,刺客眼见大势已去,抢先一步服药自尽。舒达冷冽的目光射来,未及阻止的部下立时扶膝请罪。
  他翻身下马,缓缓走近那大气不敢喘的士卒,刀出剑鞘,于他脸上反光。
  “搜。”他一壁吩咐着,一壁将刀架在于他侧颈,士卒惊慌无措,张口告饶。
  少顷随从来报,刺客着北疆衣饰,全身上下虽无表明身份之物,但此前所用招数非北疆惯用。
  身份不明,意味着敌人潜在暗处。又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他阴沉的脸色若暴雨将至。手起刀落,跪地士卒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落,血柱喷出,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余人偷瞥他沾血的脸庞,个个噤若寒蝉,偶听得鸦雀飞过。
  倨傲的舒达一抹刀锋,麋皮靴狠狠碾踩过死尸的臂膊。
  驻守营地的塔伦见归来的舒达脸上透着寒意,心中擂鼓。
  帐内,舒达端起包金碗,将马奶一饮而尽,面容恢复两分颜色。
  “一切可好?”这句循例的问话让塔伦如坐针毡。
  他犹豫的神情没有逃过舒达双目。眼见他的怒气即将爆发,塔伦单膝跪在了毡毯上。
  “禀告可汗,可敦已经知道您杀了她额祈葛……”
  “是谁说的?”
  他的语气不善,不消抬头,塔伦便知他肝火正旺。他镇定心神道:“是属下。”
  皮靴猛一着地,他骤然起身,沉闷的脚步声仿佛踏在他胸间。
  “我竟不知现在是你当家作主了。”塔伦双膝触地,没有分辩,默然承受着他的雷霆之怒。
  舒达冷哼一声,马鞭已精准地挥向他背脊。
  塔伦吃痛,仍是一动不动。舒达收了鞭子,冷道:“我不与你在此白费气力,滚出去领一百鞭子……”
  “主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雁儿直挺挺地扑在他靴前,“不是他,是奴。”
  “阿布多!”哑忍的塔伦开口低喝,示意她噤声。
  舒达怒极反笑,手一指雁儿:“你们在这里跟我唱戏呢?”
  “是奴嫉妒可敦得您喜爱,希望借此契机让她与您反目,塔伦是事后才知晓的……”
  塔伦满脸的惊愕不安,呆愣愣地觑着她双唇翻飞。
  舒达听罢她陈词,慢慢俯下身,虎口掣住她细嫩的脖颈。她呼吸阻塞,对上他阴鸷的眼神,面部因缺失空气而渐渐紫涨。
  “可汗!”塔伦下意识地要阻止。
  “滚。”舒达并不看他,手上一刻也不松懈。
  “你觉得我信了吗?”他看着这个在他手掌之间濒死失助的小女子,闪过玩味的笑。
  他一把提起她,走至工匠特制的黄花梨躺椅前,将她轻掷于铺有狼皮窄椅面。他撕开她衣料,将她双腿分别架在扶手上。
  “跟我玩花样?好。今日便教你玩个尽兴。”他扯开雁儿衣襟,抽去衣袍系带,利落地将其手脚一并绑在扶手之上。
  “可汗……”舒达余光一瞥,取下蹀躞带的飞刀。弹指之间,飞刀“嗖”地擦着塔伦的面颊而过,瞬间起了道细血痕。
  “给脸不要脸,别逼我将你们一齐剁了丢去喂狼。”他眼中有了杀意。雁儿喘着气,水光盈盈凝着塔伦,似是求他袖手旁观。
  塔伦红着眼眶,手捏得生疼,挣扎起身扭头出帐。
  “喜欢我?”舒达捏起她下颌,看她纤弱颤抖,无力颌首。
  “我看你瘦了不少。”他一拧她皮肉,她蹙眉轻吟。他不为所动,目光向下扫过,见她胸下肋骨隐现,肌肤随着呼吸酥颤。
  “是该好好补补。”他徐走几步,从胡床边暗格里取出牡丹金丝漆盒。“嗒”漆盒开启,他提出一只银质镂空铃铛,轻轻触碰,球体中的水银喃喃轻响。
  “去牵头羊来,再备盆盐水。”他唤过帐中仆从,手中铃铛在她鼻尖轻晃。
  “没有人能在我手上熬过三轮。你想清楚再开口。
  舒达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在她被折磨得神智涣散之际,终是虚弱地开口了。
  “主子……奴……有……话要说。”
  这几个字已然耗尽她所有的气力。舒达眼波微转,指间的匕首顿停,仆从会意将羊领到一旁。
  她勉强缓口气,麻木的双股仍在抖颤。
  “说。”
  “奴……奴发现……可敦与南国质子……有染。”她压抑着齿间颤意。
  舒达阴冷的眼神有若寒霜侵骨。他伸手掷出玄铁匕首,寒风骤起,侍立的仆从吓得闭了眼。匕首精准地刺入羊身脖颈动脉处。只听得羊惨叫一声,羊蹄乱舞,继而瘫软倒地抽搐。
  他徐徐走近雁儿,顺手拔出匕首,血霎时将雪白的羔羊染成红色。雁儿涣散瞳仁里倒映着目光冷厉的他,以及漫天的血红。
  她四肢动弹不得,身躯僵直。此时此刻,她宁愿下炼狱,在油锅里沸煎,也不愿再承受如此磨折。
  “贱奴,诋毁主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眼睛未眨,血顺着刀尖滴在她双股间的濡湿狼皮上。
  “她……还偷了解药……说要与他一同走……”好似防线被击溃,她不管不顾地说着,只盼能结束这场折磨。
  “啪!”他怒掴雁儿一掌。
  若她所言为真,前者尚可圆成诺敏一时兴起,后者却犯了他大忌。
  “主子不信……可去探探……”雁儿满面的泪水,已然不觉痛,嘶哑着嗓子,意识昏然。
  柄身勾扯着银丝,刀尖划过她汗泪交织的酡红脸庞,猛地扎进离她头顶一寸处的黄花梨木。
  “把羊架火烤了。”他盯着满目凄迷的雁儿,沉声命令。
  身后的仆从不敢怠慢,即刻拖起羊离开毡帐。
  舒达解开蹀躞带,双手一支那椅翅,侧头于她耳畔阴沉道:“好好取悦我,或可留你一条小命。”
  人在受虐时套出的话比往常来得可信。对诺敏他是留了份情面,不料她竟如此不知趣!
  女人果然都是下贱坯子,这个正泣喘着的女人也未必坦荡。他扣住她脖颈,深灰眼眸里戾气沉郁。她声音喑哑,束缚的手脚被系带磨红,唯有两行清泪滑落。
  他便是要她懂得,谁才是捏住她命脉的人。
  夺命的窒息感激得她双眸通红,泪如断线珠子般掉落。幻境中她看到拖着铰链的无常鬼狞笑着向她走来,一点点剥离她的躯体,蚕食她的神志。
  她无声抽噎着,侵占他的男人得了兴,一个喉音,松开桎梏她的右手。目光冷淡的舒达掐起她腰肢,于她身上画下红印。
  北疆秋风里,她如落叶残卷,信手一捏即成齑粉。他正如盛夏酷烈之骄阳,炙烤焚烧着迫人屈服。
  征服与被征服,愉悦与疼痛,素白与腥红,拼接成一幅凄艳靡丽的画卷。
  身躯残破,伤痕难复。便是要屈辱地活着,活着才有生机,才能亲手覆了这棋局。她面容死寂,不堪重负的眼帘沉沉闭合。
  营帐外候立的塔伦始终保持同样的站姿,身躯早在声声痛吟惨叫声中僵麻,连舒达走到身前都岿然不动。
  舒达嗅着随风飘来的炙烤架上羊肉香气,悠悠道:“把我不在时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塔伦发僵的脸微动。
  “敢有一字隐瞒,我保证你和她都会死得很难看。”舒达刻意加重的咬字颇具警示。深灰色的眼眸睨着他,似在探究他内心深处的私隐。
  塔伦心中激荡,喉结一滚,半晌缓启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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