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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路遥远 路漫长
  “传令,左方迂回,右方退后,中路顶上。等敌人退去,尖锥阵向前。”马背上,顶着狂风洗礼,下令万分艰难,徐云落必须扯足了嗓子,去撕心裂肺地喊,才能将命令完整的传递出去。他的眼睛倦了,被吹得太久已经极度干燥,但他已经在撑,看着敌方火阵被误导所导致的节节败退,和前方敌阵在狂风中岿然不动,稳步向前。
  虚晃集中变鹰,实则成锋,这一手简单的误导,把敌人火阵拉入错误的攻击地点,让还以为能够突破的他们面对上的却是厚重的外围,又是一番无用功。从敌方构筑阵型以来,实实在在的进攻就没有过。
  一直拉一直扯,能拖到现在,徐云落只道运气不错。虽然别人不会这么想,但也不会有什么坏结果。
  轻敌和麻痹,大意与不屑。
  只要是他领兵,就不会出现。
  “风愈发大了啊。”宇文书裹了裹身上的皮草,成阵这么久,根本没个作用,尽在这里秀逗。仔细想来,除了倒霉,就剩下好笑了。寒风中,他站在卫兵之前,单薄的身影失去了那一股挺拔坚实的感觉。
  姓徐的没有大将,搞得像我有一样。你们没有资源,弄得我们北方什么东西都是无穷无尽的。还是喜欢下棋啊,多容易,也不需要花这么多心思。
  “传令,风阵向前,水阵其后,地阵散开。”
  再不弄出点实际,敌人就该说我无能,故弄玄虚了。“火阵重结,星散分布,独自作战。”
  “然后,出去探报的,回来了没有。”宇文书转过头去,眼里透出不变的忧虑,他大概能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底下这小子在谋算着什么。可手下兵力受限,若要他再分心,就怕再生一变。
  “探路的已经出发快一稍了,但还没回来,宛城离此地不算近,军师再等等吧。”
  等,啧。
  他不喜欢等,还是等了下去。当目光回到谷内,这些个麻烦事,又被他丢到后脑勺去,运筹了起来。
  “先攻来的,被我们打散了,后面没跟上的又开始变化,风这么大,马都跑不安稳。”老将跟在年轻人之后,寸步不离地给他报告敌军的动向。他知道,这小子看得清,可就是想说。
  “嘛,毕竟你们宇文家那个不是省油灯。不过他现在没有入阵,单靠自家将领,反应比不过我们。”徐小子说着,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向面前士兵下令:“官职最高的,带三百人,上前。”
  “需要我上前,先斩两个人吗?”老将请命到,看这阵势这么久,他也能看出几点门道。
  “斩两个没用。”
  而且,要斩也真不想给你斩。徐云落拂了把胸口,挥手高喊:“此前,冲锋!”
  他所使的,已经不是什么阵法了。只是从谷上看去,的确是尖锥阵无疑。
  尖锥阵?直接冲这么干脆?宇文家的起疑了,奈何狂风大作,直教人睁不开眼,没办法看个通透。
  “南边的尖锥阵了!”风阵在前,发现敌情,向后传递去。水阵在后紧随,群人上前,插空进入风阵周边,一字排开,已经呈现抵御之相。
  “前辈,敌人这阵,你可发现弱点了。”
  “若无指挥,也有四人各领军队,就算一军出现问题,目标偏离,其他三人,也可以迅速变通,重新变化。”鹏铮寥说着,言语间是浓浓的赞许。
  “嗯,尤其还对症下药,四阵合乎修炼法子,各有所长,各有对阵,不同的中心,便会成为不同的侧重阵型。”
  “但最大的弱点,便是在人。”二人异口同声,都是笑了出来。
  老将抱拳,道:“现在才觉得,能跟你出来,是我活了大半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你的家人,已经送去宣德了,临走前安置下了宅子,也有钱财,也招了私塾。”姓徐的不回头地说,再次加快脚步,来到最右边的锋翼。
  他又在下令,但老将听不清。
  驾马跟上去,也错过了时候。
  路遥远,路漫长。
  走过人生这么久的路,老将第一次,泪流成这样。
  “火阵的散开了,准备作战,都给我打起精神!骑兵先上,速度不要快,注意风向!”统领风阵的吼着,声音在狂风里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南边的人占据谷内,受风力影响倒是最小。
  “水阵跟上,跟上!该是我们发威了!”
  士兵们没有回应。
  光是看清前路,都让他们很艰难了。
  嗯,气势如虹。
  徐云落砸吧嘴,下了又一道命令。
  “展翼,散开,其余不变。”
  瞬间,雄鹰展翅,盛花开放。那一道尖锥阵,化作零星之火,进入大风中,杀入敌阵前。
  不是尖锥阵,但已经太近了。风阵的看的清楚,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步兵上前,先斩马腿!”
  杀人先杀马,多年经验。
  他吼着,只感到寒意阵阵,狂风怒号。这风,好像挂的更大了,敌人如此多,变化如此快,而他们收到的调令又是那么慢,那么晚。
  无力感刚从心底起来,黑夜的狂风下,兀的多了一点光亮。定睛看去,借着淡淡的光,那人白发苍苍,比起记忆中的老人,短了许多。下颚上,泛白的胡须有一点焦黑在尖端。
  光,是寒光。发自刀背,蓄成星月。
  风阵的举起长枪,一身灵力爆发而出,身边巨量的狂风,都是飞散了,将二人完全露出来,在星光之下,沐浴着清凉。
  老将一语不发,擎起那把寒气阵阵,重量远超正常的刀。双腿一夹,催促身下那匹快的如同飞跃的马。
  迎着那长枪,那怒吼,他挥出一刀。
  杀敌先杀首,积年精要。
  二人错过,老将一收刀刃,奔向另一方。
  留下风阵的那个,骑着马,自己跑着。
  路遥远,但不漫长。
  在这个战乱年代,男人能活过四十岁,都是烧高香了。
  而女人,她们能活的年岁,能走的路,不遥远,但漫长与否,着实不清。
  马蹄如雷,战刃似电。他的路,他的命,才刚刚踏上起点。
  遥远与漫长,他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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