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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起行
  果然是吗。仓央弘毅黯然,当真是好奇这徐林生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他本该是需要时间,逐渐自己明了那些战争与人性的肮脏一面,然后自己不断改变自己的本心,变得凶狠冷漠,直至冷血。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他才会变成一个成熟的军师,真正可以上到战场,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开始运筹帷幄。徐林生这般拔苗助长,在自己看来,虽然是在短时间内对战局有利,但那小子心智不成,察觉到异状之后,定会开始反抗,一旦成功,脱离以往的凶狠,又会变为以往那番孩童心性,在处处敌手的北方冻土之上,这军队,只会举步维艰。这一切,若是分析下来,对徐林生来说,有个什么好处都是难明。
  “没时间了嘛,只能这样。而且我也没想让他一直那样下去。”徐林生向后躺倒,摆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毫无防备。“我要是没估计错误的话,那个小子现在应该已经是脱离了,现在决断一切的,应该都是他本身。”
  “本身?”仓央弘毅递过去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在自己出来前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探寻到的情报显示,这小子在北方好似一个国君,处理政务,调动军队,征兆壮丁,战马,粮草,兵器,都是他亲力亲为,连助手都没有。要说南方草原,统治本就散漫,也就只有这大都是采取了类似北方与东方的方法,就如此格局,这王汗的每日可自由支配的时间都不超过三稍。而在北方军队打下来的土地,数座城池都是采用君王制度,工作量对于王汗只多不少。他一个少年,只靠着一本书就能学会如此之多的知识?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学以致用,那这徐云落可以被准许上战场,真的就是奇迹了。
  “那这小子,可真是一个天才了。”这道声音,让仓央弘毅和徐林生的注意力都是偏转过去。这齐黍黎,这时候说个什么话。
  “别这么看着我,我在那小子手底下呆那么久,我可不是瞎子。”齐黍黎一抹嘴巴,擦去油脂,看着徐林生喝问道:“你家这个儿子,单靠一个人,就能制定出一个全新的制度,就能让那些个敌军土地上的人归心,这么强的本事,你怎么不让他直接去王汗的身边!”
  齐黍黎的喝问,犹如棒槌,砸在了仓央弘毅的头上。新制?自己怎么完全不知这件事。不过那段时间,自己好像也一直憋在鬣葵身边审讯,对于外界的变化,确实是没有怎么上心。二人一并看向徐林生,还是那抹微笑,还有在不断拍动的手掌。
  “还想着仓央因为有事不会发现,我不多嘴的话,他一直不会发现。”他手掌猛然一停,气势暴涨,劲风袭向齐黍黎,将他身前桌案掀翻,碎骨与茶水洒了一地。而他撑起一面气墙,将自己护的坚实,岿然不动。
  “我们在军中藏了十几年,你怎么给我们说的,怎么承诺的,什么暗军,什么作壁上观,什么按照你的指令行动,就能一直活着,就能在最后关头打的敌军出其不意,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们都能封疆作吏,衣食无忧。”齐黍黎猛然站起,指着徐林生再喝:“现在我们那一批人,就剩我一个了!你的承诺呢!你的保证呢!”
  听他的喝声,仓央弘毅这才有一些清明之感,原来这帮子强手,都是这个理由给潜伏在了军中。虽说战力堪忧,可能是这么些年演戏都把自己给演进去了。仓央弘毅在二人之间踌躇一阵,选择向后退去,相安无事。
  徐林生盯着齐黍黎,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的承诺和保证在什么地方,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齐黍黎一愣,脊背之上满是冷汗,好像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在这一瞬便是完全消耗殆尽,口干舌燥,几欲出声。就在他呆滞片刻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脖颈旁边。齐黍黎眼瞳转动,看向那把匕首,寒芒闪烁,弯折少许。
  再将眼瞳转过去之时,只见仓央弘毅这才开始看向腿边的匕鞘。明明应该是两把匕首的地方,现在却只有一把而已。他稍微移动头颅,只感觉头顶一片寒冷,他慢慢移动,走过匕首,回眸一看,另一把匕首就插在自己的头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有一圈毛发散落。
  “还需要解释吗?”他的身后,徐林生杀意森森的声音响起,仍旧是躺倒的姿态,好像刚刚那一瞬间,只有自己在活动而已。齐黍黎颓然坐下,呆滞半晌,直接躺倒,鼾声如雷。仓央弘毅转头看向徐林生,这个家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之人?真的是那个爱兵如子的将领,真的是那个毫无架子的元帅?
  徐林生呼出一口气,又道:“仓央,你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吧。”他的音调,仍旧是死水一滩,并无波动,教仓央弘毅咽下一口唾沫,坚定心态,又问道:“元帅,敢问你,徐将军,不,现在正在北方的军队,在你的布置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哦?”徐林生直起腰身,绕有些兴致地盯着仓央弘毅,那一副杀气汹汹的面容,终于是消退几分,他站起身来,冲着仓央弘毅招手,走出营帐。
  “既然要说这个的话,还是给你完全挑明了吧。不过,先跟我回大都去。”
  仓央弘毅紧跟随行,扔下齐黍黎,任其自生自灭。
  此时,冻土平原之上,正在各处城池中游走的宇文书,接到了自己等候许久的战报。要塞坚守住第二波攻势,宇文离及时来援,将敌军打退。但那些细节,又让他眉头大皱。敌方竟然是又出现一个战阶,这样的话,必须得将宇文离召回了。
  这要塞,看样子得先弃掉。
  宇文书迟疑一阵,将军报收与怀中,策马飞奔,冲向前方城池。不知道这要塞能争取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必须再抓紧一些时日。不然往后的战斗,可就跟不上最早的预案了啊。还有南边那些个家伙,本来就难以联系,现在还闹这么一出,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宇文书突然转头看向他的故土,脑海中又是自己大哥的那副傻样。不由得又有些不放心,自己交代给大哥做的,不知道他做的如何。
  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正面战场上两军对垒这么简单的事了。已经完全撕破脸的现在,只有比对方更加地不要尊严,才能获得胜利。
  而这现在这两军之中,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后方之局。那小子,计谋可算过关,但这权谋之争,他可是一穷二白。可别怪我太绝情啊,小子。
  “阿嚏。”远在数千里外的徐云落,不自然地大打喷嚏。拓跋正瞥了他一眼,露出疑惑神色,这小子修为不浅,抵御寒流时间应当不短,怎么现在就开始打喷嚏了。
  拓跋正靠近徐云落,略带笑意地打趣道:“徐将军。”
  “咋了?”徐云落抹了把鼻子,看向拓跋正,不过那副略带猥琐的表情,当真让他浑身不自在,莫名的向后退去几步。
  “我还想着卫炎明那块木头都有个牵挂的,你怎么可能没有。现在一看,徐将军果然不是木头,真不知道是大都哪家姑娘能有这等品质,被你给看上。”拓跋正笑意浓郁,这徐云落,不还是一个孩子,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
  徐云落乐了,转过头去道:“我又不是有病,这么多年除了习武就是看书,这一出门看见一个对眼的,不就看上了。”话音刚落,徐云落就是笑容收敛,声音发寒,反问道:“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拓跋正见他不再开玩笑,也是恢复严肃姿态,答曰:“你询问我为什么带我出来。”
  徐云落点头,继续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嘛?”
  拓跋正摇头,表示不知。若说关系与信任,这徐云落理应是对卫炎明应该更是放心。乌罗已经伤成那副模样,不带他来实是正常,但带上自己来做这种要紧之事,徐云落应当是已经考虑周到细密,才得出此结论。
  那就看他表演吧。拓跋正开口问:“那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到底是为了个什么。”
  徐云落走向前去,不紧不慢地说:“大概有三个吧,第一嘛,我能看出来现在留着的三个人里,你算是主心骨,所以你说的话,你看见的事转告给他们以后可信度肯定是最大。”
  随着脚步前进,二人走到一处山壁之前,放眼望去,这一面山壁与周围岩石别无二致。徐云落伸手,触碰其上,直接穿过这一面岩石,径直走入。拓跋正一阵狐疑,小心翼翼伸出手掌,指尖触碰其上,只觉得冰寒刺骨,寒流好似江河决堤一般冲入自己的四肢百骸。这种温度,让拓跋正犹如惊弓之鸟,赶忙将火气催发,迫出寒气。
  他穿过岩壁,看见一片冰蓝世界,徐云落,就在前方不远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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