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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四杀
  大半生的辛劳,大半生的征战,从南方默默无名开始,他就一路征战,从不停息。在这过程中,他的敌人,也从默默无名,变成了名震天下之人。从一开始,自己还能记得每一个敌人的姓名,特征,功法。到了安稳时刻,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杀的人,太多太多,自己这柄剑下的生命,到底葬送了多少。晚年的怜骨度,从不会停止问自己这个问题。每一晚,都在嘈杂之中无法入睡。每一晚,都得抱着自己的剑,才能让心中的悸动平息些许。他的生涯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些都记不清的敌人,不堪一击的人,都多了一句话,报仇。
  或是亲人听闻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剑下,或者是师徒,或者是战友,有关系吗?到头来,不都是拼了命冲上来,一个个变得冰凉,带来更多的人,叫喊着报仇。就这么暗无天日地杀啊杀啊,杀啊,杀啊。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敌人,早已经铺天盖地。
  或者是死者隔壁之人听闻死讯,或者是什么表兄,什么义兄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开始露出来,更有些,根本就是从东方过来的,是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杀招。比起那些不知所谓,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家伙,这些人倒是更加棘手。一个个的,神精气足,修为顶尖。一开始,还讲点"道义"轮番上阵,渐渐的,人参与进来的越来越多。
  那些带着笑意的话语,到现在仍旧萦绕在怜骨度的耳边。为什么记下来呢?是觉得好笑,还是可气呢?什么如此热闹,如此盛况夸赞着,明明脑子里满是嘲笑啊。
  那一战,从早到晚。那一战,攻势铺天盖地,教人无法喘息。那一战,一人一剑,担下整片天空。每每想起,怜骨度都忍不住剑气外泄,情绪不能自控。那些人,为了胜利,有的攻势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敌人太多,那时候的怜骨度,根本没能力去保护其他的事物。
  若是再来一次的话,要是现在应付那一战的话。
  可能就不会那么狼狈地叫喊哭泣了吧。
  那些被波及的士兵,每一个他都记得。那一个,喜欢吃略焦的牛肉。那一个,家里有一个妻子,梦想是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上战场。那一个,昨天刚刚度过十七岁。还有那一个,那一个。
  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他们可能还能跟着自己冲锋吧。
  攻势铺天盖地,杀气八方袭来,这等危急,任意一个士阶武者能全身而退都是困难。而怜骨度,却自始至终,都忘不掉那些士兵的模样,忘不掉那些在其他人眼里的蝼蚁。
  明明只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非要招惹他人。
  这等愧疚,这份悔恨,这种无力。
  那种怒气,那种决心,那种力量。
  在他晚年之时,化作剑招,抵挡八方来袭,力保士兵无恙。
  从年少轻狂,崭露头角。到壮年的名动帆扬,锋芒毕露。这一战的作用,举足轻重。而从那一战提取的经验,创立的剑招,更是将七杀剑分化成了两个阶段。从杀伐果断,到沉稳内敛。
  卫炎明站在阵中,高举星凰,做抵抗之姿。这一招的意志,卫炎明并未完全体会,那种无奈与悔恨,自己没有体会到过。不过,招意中的那份自强不息,大同小异。
  七杀剑中,引势第一。
  四杀,举世敌。剑气浩瀚,引势聚一。己身缺损,天下太平。
  士兵的攻势,尽数无用。就是兵刃的灵力气劲,都被引向星凰剑身,宛若漩涡一般,转动压缩。李丰见之,神色惊恐。七杀剑这东西,不是没有见过传人,不过数年下来,有人能习得第三杀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第四杀,这可是第一次得见。不,应该说,自怜骨度之后,这家伙,应该是第一个学会第四杀之人。
  徐云落观之,暗感不对,这第四杀引势的确霸道非常,无懈可击。不过这么巨大的气劲牵引,压缩汇聚在剑身之上,到底该如何化解?若是直接卸去,那等冲击莫说施展者,就是四周原本该保护之物,都会被波及到。
  同样的疑问,也是出现在了卫炎明的脑海中。再不将汇聚的劲力卸去,自身难保。这一招,莫不是自杀一式?卫炎明破釜沉舟,剑锋一荡,将剑身上巨大气劲抛飞向后,就想让他们自食其果。
  李丰大惊失色,下意识冲锋前去,欲保护自己的一众部下。徐云落越发不对,根据记载来看,七杀剑出自怜骨度自身经历,免不了个人风格,而向来爱兵如子的他,怎么创出这么一招?
  要真在实战之中,巨大气劲爆破之后,误伤自己人在所难免。这与他的性格背道而驰,怎会如此?
  见前方混乱一片,徐云落转回注意,笃定此刻正是出兵的最好时机。抬头望天,从发令开始,已经过了将近半稍。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快将到达。他看了眼卫炎明,已然再次与李丰苦战,灵力激荡。
  无碍。徐云落腹诽道,果断转头离去。
  李丰不断强攻,怒火攻心。覆体甲衣不断鼓胀锋锐,充满杀伐意味。卫炎明放下星凰,火云铁桶毫不松懈,抵挡李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李丰久攻不下,又观士兵惨状,气血上涌,银白甲衣陡然泛红。“血债,血偿!”
  金刚不灭武尊,金戈战芒!
  血气交融金属气,一道打出,捷若奔雷。火云铁桶破出一洞,卫炎明胸前盔甲直接凹陷,冒出徐徐白烟。这么多的战端,跟孟泽交战之后都没有任何损伤的战甲,竟然是被他击出一道伤痕?
  不可置信下,攻势不息。李丰十指一伸,金芒涌动,爆射而出。
  金戈战芒,万矢齐发。
  卫炎明吸纳星凰,高举头顶,做抵抗之姿。李丰见之心喜,这小子,还是没有丝毫长进。第四杀施展之时,便是你陨落之刻。
  那一剑,只看少许时间,李丰就已经找到破绽所在。引势虽强,可惜施展之时只能站定不动,虽说此时攻势会被引去,不过这小子修为未深,金戈战芒他能引动多少。
  现在的他,就像一根不断紧绷的丝线,只需要在最紧之时稍加动荡,就会直接断去。
  李丰金戈战芒一重重射出,铺天盖地。
  卫炎明高举星凰,金戈战芒猛冲而来。李丰眼中期待与得以愈发浓郁,双手忍不住激动颤抖。
  快,第四杀,就等你的第四杀。
  剑气外溢,蓄势待发,星凰剑吟阵阵,这一招,在李丰眼中显得是那么的缓慢,让人烦躁,几欲大吼。
  卫炎明剑锋一动,数道金芒临空一转,袭向星凰。
  没错,就是这样。原本瞄准那小子身躯发出的战芒,现在都飞向了那把血剑,做的真是太好了。李丰再无可等,双手一递,拇指之上冲出两道硕大金芒,好似两杆战戈,破尽一切,锐不可当。
  突然,星凰一振,引势全无,金芒还未压缩完全,失去束缚,掠过剑身,飞向各处。剑锋一坠,直插入地,四道剑气银壁层层升起,挡在身前,这一次,没有构成牢笼,四道银壁重叠,与那两道硕大金戈对撞。
  李丰咬牙,居然是被戏耍。不过,这两道金芒,若是能让你给挡去,那才真的让人觉得有所侮辱。金属气,再上一层,金芒向前一突,银壁转瞬碎裂,迫向其后。
  李丰眼中,并无人影。他下意识向后射出战芒防御,却又是放空,毫无建树。地气探索,下方亦无,那么只能在天际之上。李丰抬头看去,晴天一片,略带黑烟,并无生命痕迹。正当疑惑之际,那碎裂的银壁之后,地面突出,一道璀璨月光破地斩来,李丰急忙躲闪,跳跃离地,侧向躲避。剑气划着他的鼻梁,有惊无险。
  脚下离地,李丰无法再感知大地情况。不去等他平息,脚下土地又是一裂,又是一道璀璨月光。
  先前两招,都是半式虚假。这一招,可是实打实的。
  一杀,名初扬。
  避之不及,地气无继,只凭当下单薄甲衣。李丰笑了,抬手护胸,任那剑锋在自己身上划过,就如月光洗礼,透体而出。卫炎明紧追不放,左手轰出,火气盎然,实而不华。炎阳破递出,死死轰在李丰腹部,巨力势沉,二人一招即分。
  李丰甫一落地,甲衣四处暴碎,火气失控外泄,胸前至腹部,一道伤痕血流如注。一式名初扬,破开李丰的金刚不坏甲衣,灵力出现缺口。一式炎阳破,又是锦上添花,将他甲衣直接破开。
  这一连串的攻击,不再是一昧刚猛,不顾一切。步步为营,有所突破。李丰冷笑,金刚不坏武尊,再上一层。
  四周的地气,骤然浓郁至极。卫炎明的火焰,都感觉在被抑制下去。
  金属气,火焰气,锻造熔炼。
  铿锵声不绝,地气消磨不断。
  卫炎明看向李丰,从平视,到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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