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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奇异
  焦尸,糊臭,绝望的奔跑,是定远城今晚的主基调。城内的街道早已成为了战场,在周围房屋的燃烧下,他们的冲杀显得有些黯淡,让人看不清。灰烬在空中飘荡着,火苗好像一个个冤魂的手掌,想要抓住奔走的人们,求得一线生机。越来越多的城民只能朝着城后跑去,被火焰追赶着,被一群侩子手追赶着。
  那些英勇的战士,倒在了屠刀下,被丢进了燃烧的房屋中,让那本就狰狞的火焰,猛地挥出自己的手臂,赶开四周的人。有的士兵在火焰之中翻滚,皮肤溃烂,毛发焦黑,原本保护他们的盔甲,早已经助纣为虐,让无数士兵身上散发着焦臭的肉味。火焰蔓延地越发庞大,这定远城慢慢地变成了一堆巨大的柴火,在大漠上照亮一方。
  城中的士兵有人流下了屈辱的泪水,看着自己身后逃亡的民众,握紧手中的兵刃,准备决一死战。他看着浩荡冲来的敌军,那么狰狞恐怖,好像一头头凶兽,残杀着来袭路上的所有。他踏出一步,却被人拦住,抬眼望去,是熟悉的老大哥。
  那个带着自己上战场,守疆土,喝酒的老大哥。
  还是那么地和蔼,带着一丝丝笑容,让人心安。自己的身后,也传来碰撞的声响。残存的士兵,已经集结在此,那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小六子,大堂,蜂子。你们还活着啊,太好了。手中的剑,握得更加紧实,原本疲惫的身体,也有了新的力量。没有命令了,也没有什么官兵。
  他们踏出了大步,直迎南方军队。
  南方军队见此场景,不停不止,冲的更加迅猛快速,他们有人扔下了自己的盾牌,卸下了闷热的头盔,汗水与血水交汇的脸上,露出了严峻的神情。这一条街道,是这么窄。火光仍旧那么刺眼,时不时传来的焦臭味,让人心烦意乱。但这一切,也挡不住接下来的碰撞。他们的冲锋越来越快,他们的距离越发逼近。
  南方军队的第一人,早已经按捺不住,直接跳起,斩下自己的兵刃。不待他落地,一只长枪飞掠而来,将他穿胸破骨,定在空中,长枪一甩,扔在颤抖的身体被扔进了一旁的火焰之中。长枪主人刚想递出第二击,寒光闪烁,他看着这片天地翻转,闭上了眼睛。
  站立,倒下,倒下,站立。
  生死的变换,兵刃的碰撞,在这一刻飞速变换。火焰在一旁,都是无比安静,好像被他们的杀伐骇住,不敢再做声息。一个士兵被长枪穿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身上火焰暴吐而起,一只大手摁住了敌人的面门,劲力一吐,火焰爆破而出,将敌人的头颅炸的一干二净。
  身后又是一凉,身前又是一只剑锋透体而出。他洒然一笑,翻了个白眼。一肘顶向身后,击碎敌人脑颅,不待他再回气,一枪,一剑,一刀,先后刺破他的身体,他环顾四周,惨笑一声:“累了。”垂下了头颅,瘫倒在了地上。几个士兵抽回自己的兵刃,互相看着。他们的呼吸已经断断续续,突然持枪的士兵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力竭而亡。
  残余的两个士兵愣了愣,站起身,向着自己的身前冲去。
  他们大喝着,挥出自己的兵刃。冲向多过自己百倍的敌人,义无反顾。
  失去了一只手臂的羽械卫,此刻已经披头散发,盔甲破损,被团团围困,他弯着腰,靠着剑锋支撑着自己,他看着这一片惨象,强行站起身,失血太多,双眼已经浑浊不可再视,他感受着这一片片的惨叫,火焰。他发白的嘴唇颤了几下,没有发声。
  徐云落从人群之后走出,看着这个惨然的战士,缓慢地挪着自己的头颅,看向自己的身后,那是北方,宇文家主城的所在,他的故土,家乡。徐云落咬了咬牙,抽出自己的兵刃,走向这个已经到了末路的战士。兵刃架在他的脖前,这个战士没有一点点反应,连眼珠都没有移向徐云落丝毫。
  他就想看着远方,走向自己的终点。
  徐云落刀锋一划,一具身体颓然倒地,他的眼睛,仍在盯着北方,没有一点点表情。徐云落看着自己周围的士兵,他们没有因为一个主将的死而欢呼雀跃,反而是一种极端的安静,空气之中只有火焰燃烧而发出的噼啪之声。徐云落将头颅递给走来的仓央弘毅,仰着头看着这片苍天。他就那么仰着头,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停止杀敌!停止抢掠!灭火!
  主将的头颅,被在城中展示一圈又一圈。命令突如其来,让城中还在拼杀的战士们紧皱眉头,不知所措。几多年了,从没有遇见此等情况。北方军队也是一愣,停战?什么情况,没见过,真的没见过。那些残存的士兵,愣了一愣,再度挥出了自己的兵刃。一个南方士兵没有来得及反应,倒在地上,鲜血流淌。
  “打了这么久,人都死光了!你要停战?我停你大爷!”
  他的怒吼,再次引发了战斗。战圈立刻扩大,眼看就要失控。乌罗见此场景,一盾砸地,这一击如同小型地震,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此处。乌罗站起身大喝道:“都给我停手!就你们死人了!谁再给我动一下刀子?”
  众人看着这铁塔般的汉子,兵刃停在空中,渐渐拉开距离。乌罗走到队伍最前,靠近北方军队的残余一众,拿出自己的酒袋,递给前方的一人。乌罗没有说话,向他又伸了伸自己的酒袋,示意他拿着。
  士兵呆了,众人都呆了,今天奇怪的事实在太多,一时间无所适从。乌罗见他仍然不拿过酒袋,撇撇嘴,自己喝了一口,张张嘴。再度递给了他酒袋。那个士兵脸上肌肉抽了抽,一刀斩出,乌罗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挡住他的刀锋,一盾将他推倒在地。
  乌罗退开几步,露出自己身后走来的徐云落。
  徐云落看着残余的士兵,点点头:“谁能管事,我要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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