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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光芒
  铁幕城的士兵一路丢盔卸甲,不去看自己的后方,就好像身后是追逐自己的邪魔,不愿再去多想,不愿再去回头,他们渴望回到自己的城池中,回到自己温暖的房子,火堆旁边。喝着小麦酒,吃着醇香的烧肉,想着自己的未来。前方,再前方一点,就能和安丰城的人汇合,他们就能救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前方,只要再前方一点点,只要看见那片熟悉的草原,传来熟悉的草香,微风。他们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仿佛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睁大自己的眼睛,去看那象征希望的光芒。
  今天的风,是这么温暖。今天的月光,是如此璀璨。今天的空气,是多么的……刺鼻。他们走近了才发现,那才不是什么希望,那是绝望。那是冲天的火焰。而燃料,是他们渴望已久的。在火焰的前方,一列人马摆开阵势,雄壮的战马齐齐地打着响鼻。一时间,整个草原出奇的安静。
  一声划破一切的出剑之声,引起无数士兵的注目。那把血色的长剑,在月光下是那么地清晰。铁幕城的将领不自觉流下一滴热泪,他知道,今天肯定要栽在这里。他抹开泪水,露出之前没有的冷酷神色。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击的情况下,他终于捡回了一个为将者的决心。他抽出自己的兵刃,发出一声怒吼,让自己的士兵都看向自己。
  “弟兄们,我们今天会在哪里吃饭!”
  他的喝问,让原本不知该做什么的士兵,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们是士兵,我们是屹立了数十年不倒的铁幕城的士兵。他们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丢脸。自己哪还当得起一个男儿的名号。
  一个士兵带头呼喊:“家!”
  其余的士兵举起自己的兵刃,带着大无畏的心,喊出自己一生都在梦想的声音:“家!”所有的士兵,脸上终于没有了之前的轻率,没有了之前的狂热,有的只是一股拼死的冷峻。铁幕城的将军一笑:“回家了!”他策动战马,冲到了自己士兵的前方,带起所有的士兵奔向自己绝望的方向。
  绝望吗?不知道了。傻吗?可能吧。
  但是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里,血液在咆哮着流淌,生命在讴歌着美好。这就是自己追求的东西。献出生命的血战,是最不需要传诵的伟大。
  站在火焰前的士兵们,用自己握着兵刃的右手,敲击自己的胸膛,给他们送葬的序曲,给他们自己的敬意。他们缓缓策动自己的战马,迎向自己的敌人。两发隆隆的马蹄之声,就像是史诗的奏鸣曲。
  他们撞击在一起,他们厮杀在一起。铁幕城的士兵不再去管身边的人头颅是否飞起,自己的兄弟是否还有气息。他们用尽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长剑刺入敌人的胸膛,刺入敌人的腹腔。他们有的人虽然只有灵阶三级,甚至只有灵阶二级。也用着自己的所有灵力,逼迫着自己的灵元,发出远超自己阶级的攻击。
  虽然会力竭而死,虽然会撑不到下一次的挥动刀剑,但他们不后悔。甚至有的人,灵元原本只是一只小小飞禽。一只羸弱小兽,在生命的最后,它们迸发出耀眼的力量。飞禽长出了美丽的羽毛,小兽吐出了锋锐的尖牙。他们的灵元,在生命的最后,进化出了自己的本身,经历过这一次,要是有人活着,那么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但这里是战场,活着回去?谁还会奢望。
  他们的将军,冲向了对方军队的首领,那个如同头狼的人。
  那个人,在冲锋的路上,发出让人心寒的怒吼。但是我们的将军,居然完全没有怕。他不顾路上其他的士兵,敌人也没有管他。任由他冲向那只头狼。将军也发出了自己的怒吼,他的灵元,他的小小苍鹰,居然变得如此巨大,神威凛凛。
  他的长啸,就像是迎击九天的雄鹰,那么嘹亮。
  那只头狼的双剑,与他的长剑相抗,迸发出灿烂的火花。将军还想再次扬剑出击,无奈头狼双剑更快,右手血剑一荡,与长剑再次对抗。二人收剑再起,双剑嘶鸣。将军面色狂热,大吼一声,催动了自己此生最强的一击。
  甚至连那把长剑,都无法抵御将军力量的灌注,寸寸崩碎,但在将军的力量下,不至于飞散,强行勾连在一起,斩向那只头狼。
  头狼左手长剑直立,抵挡此剑。将军再次怒吼:“你怎么挡!”刀刃之间好似完全没有阻隔,直接穿过,将军的攻击还未到头狼的身体,就已经看见他的血液从那黑甲之中溢出。可惜,头狼有两把剑。
  那把右手的血剑,被他倒拿,一剑刺入了将军的天灵。
  将军的表情,缓缓凝固。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血肉紧缩,皮肤干瘪,磅礴的血气沿着那把血剑进入头狼的身体。双剑交汇,将军的尸身四散而飞,死无全尸。铁幕城的士兵看见将军的惨状,他们的怒吼还没有发出,就已经看见了,那只头狼冒出了熊熊火焰,头盔下,露出血红的目光。他们害怕,他们绝望。但是,他们没有放弃。
  既然要死,那还不如拼死一搏,那还不如临死再拉几个垫背的!将军的死亡,头狼的凶狠,完全起到了反作用。铁幕城的士兵,发起了比之前强烈几倍的反冲锋。狼群的伤亡,转瞬增加。
  铁幕城上,留守的士兵喝着闷酒,醉醺醺地骂着那些不带自己出去的蠢蛋将军。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粗壮的声音。
  “你想出城啊,我带你啊。”
  士兵一转头,已经喝的太多,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好啊。你怎么带?”
  粗壮声音的主人一点头:“这么带!”他张开大手,握住士兵的头颅,反手扔下了城墙。士兵的惨叫,警醒了城墙上打瞌睡的士兵,侃大山的士兵。他直起身,擎着一面巨盾,露出开心的笑:“有人就好,不至于太无聊。”
  怒熊军,已经攻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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