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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噩梦惊扰
  额托里洗得很迅速,顾轻舟刚把亵裤肚兜穿上,他就已经从浴桶里出来,拿了浴桶旁顾轻舟备用的巾子擦干了身上的水。
  顾轻舟看着已经上了床扯了被子连同自己一起裹进去的额托里,仍旧觉得恍惚。
  南州里丰都不算远也不算近,额托里怎么就从那高而悬的皇宫中出来,眼下到了自己被窝里。
  不等她思考更久,额托里自己裸着身子从她背后搂抱住她,那炙热结实的肉体在南方阴湿冰冷的冬天,紧紧煨贴着顾轻舟冰凉的身体。
  “冷冰冰的,抱你跟抱外面的石柱子有什么区别?”额托里说着,曲起腿,和顾轻舟贴合得更加紧密,似乎是要连缝隙都填补上。
  “你可以去抱外面的石柱子试试。”顾轻舟闭着眼,感受着自身后传来的热度,享受着这样天然的“暖炉”。
  “石柱子是硬的,哪儿有你软。”额托里说着,那惯是要作恶的手就又鬼祟又理直气壮地从她肚兜下摆探了进去。被顾轻舟一把拍得彻响,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明日我可不会跟你回宫。”顾轻舟临睡前说的话,叫额托里气的发笑,想去和她理论之时,却见她已经入了睡。
  额托里无可奈何,只能搂起顾轻舟,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许是连着赶路太过辛苦的缘故,额托里也很快抱着她睡着了。
  早上额托里是被外头的鸟叫给吵醒的。
  醒来时,顾轻舟还安静地躺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
  额托里抬眼看了看透着窗户纸的天色,尚且刚刚泛白。
  昨夜他抱着顾轻舟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竟是做个一整夜春梦。
  自己竟然抱着最宠爱的女人梦遗了。额托里觉得这件事说出去可笑至极,可他刚胸膛震了震,顾轻舟便无意识地搂得他更紧,红润的面颊也如猫儿一般蹭了蹭他的胸膛。
  额托里唯恐搅醒了顾轻舟的好觉,不敢乱动。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如今妻儿皆在怀中,他便觉得比他得了天下,坐上那把龙椅还要更为满足。即便是保持这样搂睡的动作到他半身麻木,他也甘之如饴。
  顾轻舟这一觉睡得比孕后平日里更久一些。
  直到额托里觉着再睡下去恐要错过早膳,才不得不叫醒她。
  顾轻舟懒散起身,便是穿衣也都由额托里代了劳。
  额托里一边儿说她架子和胆子一样忒大,一边儿还是给她穿好了衣裳。
  池州里早就守在了房门外,只等着额托里一声传唤,便让两个婆子进去伺候。
  两个婆子本就没想到这女主人房内突然多出一个男人,等进去了后又差点儿惊叫。
  这如花似玉的年轻夫人,如何就有个这般体格壮硕粗犷,又长相过于深刻,一眼便瞧出非我族类的夫君的?
  就这夫妻若是站到一处——
  两个婆子就见着那异族男人,神色冷峻迫人地站在床榻上坐着的女人身边,手上却轻柔无比地替她拢了散乱的长发道:“用完膳,让太医给你诊脉,如此吐法,你这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还不都一样。”女人翻着白眼嘟囔一句,惹来男人摩挲着她的脸颊无奈道:“乖,听话。”
  倒也意外和谐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轻舟就没想到,额托里从皇宫里出来,随身带着的,竟然是个年过半百的太医。
  看着那歇了一夜还是面如菜色的太医,顾轻舟估摸着,来时这一路,额托里该是快马加鞭,根本没管这年岁已大的太医身体抗不抗得住这么折腾。
  那太医隔着锦帕给顾轻舟诊脉,这一次,诊了又是许久。
  不同于之前顾轻舟的漫不经心,这次,在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开始,她便一双眼,紧紧盯着那老太医的渐渐凝重的神色。
  “如何?”额托里也察觉出那太医的犹豫和担忧,正要让那太医与他出去说,却被顾轻舟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就在这里说,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孩子如何了。”
  额托里被顾轻舟那陡然凌厉坚持的神色微微震住,于是想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说吧,到底如何。”额托里开口道。
  那老太医话里夹着医典,弯弯绕绕说了一大摞,额托里觉得听着烦,怒道:“直接说如何!朕是让你来给朕讲医典的吗?”
  老太医用力吞了口唾液,又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颤着声回答道:“皇上息怒!微臣说的是,贤妃娘娘之前因误服毒药,以至于脉象虚弱紊乱,才导致宫中太医没能及时诊出。如今……如今娘娘体虚,尚且可后补,只是腹中胎儿当时已在母体之中,那毒究竟入了多少……微臣也实在难以确保平安无事。”
  顾轻舟听了太医的话后,整个人似是被人一记闷棍重捶在头上,脸色迅速失血般苍白。
  额托里看着她身体微颤,一手撑住她的肩膀,然后万分厌烦恼怒的对老太医沉声道:“若是贤妃母子有任何差池,朕必诛你九族。”
  老太医忙就跪地求饶,却被额托里无情喝退。
  “是,是我害了他。”顾轻舟坐在床榻边,两眼失神,一双手抠在床沿上,竟是生生折断了三片指甲。
  “你在做什么?!”额托里迅速握起顾轻舟的右手,看着那外翻断开的指甲,鲜血从她脆弱的指头上潺潺流出,竟叫这个在战场中见惯了尸山血海尸横遍野的男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太医!太医!给朕滚进来!”
  一阵的手忙脚乱之后,顾轻舟只看似平静地坐在床榻边,靠着那垫高的软枕,待池州里和两个婆子正准备退出之前,忽然拔高声音道:“我要用饭,就现在。”
  眼下这个点,既过了午膳,也尚未到晚膳时分,两个婆子有些不确信地看着之前一直不愿意多用吃食的顾轻舟,直到额托里冷声斥道:“还不快去?”两个婆子便忙不迭低了头匆匆出去准备了。
  顾轻舟的右手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起来,刚刚包扎那途中,老太医让她忍着些痛,将那还未全断的指甲拔出时,她也只是被额托里抱在腿上,脸靠在额托里肩窝处,随着那指甲每一次的拔除而颤抖一次,但整个过程一声未吭。
  现下她肯出声说想吃东西,额托里自然是听之任之,还要唯恐哪处怠慢叫她不顺意了。
  “孩子,本就是随缘。朕所求的,只是一个好好的你。”额托里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太多的情绪哽住了喉头,眼中全是面前低垂着脑袋,面色苍白而平静的顾轻舟。
  饭食端上来后,额托里坐在床榻边,接过碗,略显笨拙地给顾轻舟喂食。
  顾轻舟原是要自己来的,只是动弹后,一双手便疼得钻心。
  那勺被额托里吹凉后的肉糜粥送到她嘴边,顾轻舟闻着那味儿,胃里仍是有着强烈作呕的感觉。
  额托里见她皱眉,就要把那勺拿开时,却被顾轻舟一口含进。
  顾轻舟甚至不敢多嚼两口,只囫囵就给吞了下去。
  “如何?”额托里问道:“不行就换了这两个婆子,总能找到人可以做出让你吃着不难受的。”
  “不用。”顾轻舟努力压下那反胃呕吐的冲动,示意额托里继续。
  额托里依言继续喂,一碗肉糜粥,就这么被顾轻舟迅速吃进了肚腹中。
  没等额托里松开眉头,顾轻舟就又是没忍住,如数呕在了额托里胸口处。
  酸涩难闻的味道让顾轻舟自己都觉得恶心,抬头去看额托里,竟也没有生气,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脏污,赶紧传了婆子打热水进来。
  “把你弄脏了。”顾轻舟吐过之后胃里舒坦了,气力也有些虚脱。
  额托里脱下自己的外袍,把顾轻舟从那脏污的床榻上抱起。等那两个婆子清理呕吐物,重新铺上干净的被褥床毯后,才用热水打了热布巾给顾轻舟仔细擦拭着脸和手背。
  “这孩子若是这样折腾你,朕也不......”额托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轻舟抽手,然后冷声打断:“不管如何,我都要他。便是饿死吐死,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还想说什么?”
  额托里看着顾轻舟决绝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孩子对于顾轻舟来说,比他想象中,还要致命的重要。
  “不说了,朕说错话了,还请贤妃娘娘饶了朕这一回。”额托里难得做小伏低,心里担忧那腹中孩儿,更是忧心顾轻舟这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这怀胎之苦,面上却要故作云淡风轻,不想加重她的忧虑自责。
  顾轻舟撇过脸闭上眼淡淡地说:“若是他自己不想留在我腹中,那便算了。若有别的缘故,其他的我做不到,总还是可以与他去黄泉路上做母子。”
  额托里擦着顾轻舟手背的动作微微一滞,又继续擦拭道:“轻轻对朕,当真是半点余地不留。”
  顾轻舟闭着眼,不愿去看额托里此时神色,只她指尖疼痛像是加剧了,直叫她心头微颤。
  夜间,顾轻舟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被额托里轻拍着背哄睡,梦里又现了当日她算计宁嫔和怡嫔,激得护女心切的怡嫔给自己下毒的过程。只这次,在梦中,她手里捧着的那碗血燕窝竟是慢慢从碗中溢出,渐渐变成了血红,怡嫔七窍流血就站在她身边,掐着她的脖子,拿起那碗血红的燕窝就要往她嘴里强灌。
  “你算计得我连命都没了,也该是送你的孩子下来与我陪葬!”怡嫔狰狞可怕的面目让顾轻舟心悸不已,胡乱推拒着,却不想那怡嫔力大无穷,自己竟然半分都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毒药送到嘴边,撬开自己死死紧闭的嘴巴。“你不是愿意喝吗?你喝啊!你喝啊!”
  顾轻舟闭着嘴巴不敢叫喊,唯恐那毒药被她喝进肚里,害死自己的孩子。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
  “......轻轻!轻轻!”
  顾轻舟被一阵钻心的刺痛惊醒,睁开眼时,黑暗中,只听得到额托里焦急的呼唤。
  顾轻舟此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当自己真的是死里逃生,一双手臂紧紧攀住额托里,眼泪都浸湿了额托里的肩窝。
  “怡嫔来找我和孩子索命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害怕,额托里我害怕......”顾轻舟的抽噎啼哭声,搅乱了额托里的心绪,也是心疼不已,紧紧抱着她的同时,低声哄道:“怡嫔是病死的,与你无关。便是真要索命,有朕在你身边她也该是来索朕的命,必不得让她伤你和孩子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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