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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建顾府
  额托里微微蹙眉,侧过脸看了看低着头正不耐烦地理着衣袖的顾轻舟,向外走了去。
  “到底如何?”额托里稍显急躁地问。
  王太医拱手道:“皇上,微臣刚刚给贤妃娘娘诊脉,并未探出喜脉。”
  额托里冷淡道:“现今没有便没有,往后总会有。”
  “皇上。”王太医突然跪地道:“贤妃娘娘......恐是日后也难以有孕的。”
  额托里闻言面容骤然紧绷:“你说什么?”
  王太医跪伏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顾轻舟从床榻上起来,看着又重新进来的额托里问道:“如何?王太医诊了半天,总不能什么都没说吧?”
  额托里面色如常道:“王太医说你体虚,往后那血燕窝,还是得一日不断地喝。”
  顾轻舟却似看透额托里般笑了笑,然后道:“我不要喝,日日都喝,便是松子糕,我都要腻的。”
  “腻了,那就让御膳房再给你变着花样做些其他滋补的。再吃腻了,朕就给你换了御厨做。”额托里淡声道。
  “不过是喝血燕窝喝腻的事,也值得找个太医来。皇上最近闲着了?”
  额托里好似没听出顾轻舟言语之中的揶揄,伸出一只手,摸上顾轻舟的脸,眼神深邃得好似要将她彻底看进眼底。
  “皇上怎么这么看着我?”顾轻舟无辜问道。
  额托里没有回答,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
  再塔娜赞的禁足,在一次莫仁的求情之下解了。只额托里到底是看在莫仁的情面上解的,还是迫于莫仁的情面上解的,就和当初再塔娜赞被额托里禁足的理由一样,无人可探知。
  顾轻舟原以为再塔娜赞总会夹起尾巴做人一段时日,却没想到听到一个十分荒唐的消息,说皇后为讨皇上欢心,竟然主动向皇上送上了她最为亲近信任的侍婢阿敏。
  而这件事更为让顾轻舟想不到的是,额托里竟然将脱光了送到他面前的女人着太监直接裹了被子扔到了凤梧宫门口。
  而再塔娜赞为了自己皇后的脸面,紧闭凤梧宫宫门,不肯接受阿敏,反而对外宣称是阿敏妄图攀龙附凤,背弃皇后爬的龙床。
  “这样一来,皇后弃了一个臂膀,却也堪堪保住自己的名声。”顾轻舟状似惋惜道:“不知那阿敏,还活不活得了,皇后此举寒透人心了。”
  “再过几日便又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额托里近来对顾轻舟额外照顾,甚至可以说是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
  此时即便是顾轻舟说想要天上的星星,恐额托里都会给她架起登天梯让她得偿所愿。
  可顾轻舟却对额托里的话不甚在意,只坐在那太妃椅上,轻轻晃悠着,然后道:“我最要什么,皇上当真不知道?”
  额托里一时语滞,然后道:“换一个,换一个朕能现在就满足你的。”
  “皇上真是爱开玩笑。我最想要的得到了,自然就心满意足。可皇上却偏偏要我去花心思想个别的,这是满足我自己还是满足皇上?”顾轻舟的话刺得额托里面上非常过不去,倏地站起身,看着满脸不在意的顾轻舟,黑着脸拂袖离去。
  福恩看着额托里离去,走进来后对顾轻舟说道:“娘娘,奴才听说,今日一早,弹劾赵家仗势欺人,强占良田,打杀奴婢的折子就呈到了皇上面前。”
  顾轻舟摇着团扇冷笑道:“赵家本家许多不敢干的事,旁支可是一个没少干。只不过都仗着有个赵业和赵澜君罩在头上,没人敢揭了这块遮羞布罢了。如今怎么突然翻起这些旧账了?”
  福恩却道:“冯中书弹劾的。”
  “冯若夫?他从前也不是那等冒头之人……”顾轻舟又问道:“那冯昭容是他——”
  “是冯中书庶长女。”福恩答道。
  顾轻舟突然想透:“看来赵家,也快完了。咱们的这位皇上,可记着仇,卸磨杀驴可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
  赵业因被弹劾,赵家旁支依仗赵业和赵澜君的官职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丑事,很快就被查了个底儿朝天。
  从前总是标榜自己一世清明的赵家,为了能尽快从这团污泥之中抽身,做尽了大义灭亲之能。于是被旁支家族上门纠缠辱骂,一时之间赵家沦为丰都所有人口中的笑柄闲谈。
  而赵业和赵澜君虽然看似是被旁支牵连带累,可到底是有着庇护纵容之罪,赵业贬职为宣正大夫,赵澜君则贬职为秘阁修撰,彻底清闲了。
  顾轻舟虽报仇对象未将赵澜君罗列在册,可到底赵澜君欠她那许多,还是被她记在心里。如今赵澜君落魄了,她也不免心绪有一丝畅快。
  “只是不知李蓁那性子,是否能受得住从侍郎夫人,变成一个从六品小官的夫人。”顾轻舟说着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福恩只道:“便是再不甘愿,她也只能认命。”
  顾轻舟余光瞥见福恩手心里似乎藏了什么,便问道:“你是有什么要送我庆祝生辰吗?”
  福恩原还在犹豫,被顾轻舟看到后,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摊开手心。
  那是一只系着红绳的玉扣。
  “你从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银两?怕不是被人骗了吧?”顾轻舟嘴上挑着这玉扣粗陋的毛病,却从福恩手中接过那玉扣收进了袖中。
  福恩见顾轻舟收下,心中酸涩而充盈,只有些哑着嗓音道:“奴才知这玉扣不值钱,承蒙娘娘不嫌弃。”
  顾轻舟低头不语,藏于袖中的手心里,稳稳握着那块白色玉扣。
  夜里额托里过来时,顾轻舟已经睡下了。
  蒙蒙睁开眼时,就见到额托里坐在床边,吓了她一个激灵。
  “皇上?”
  额托里应了一声,然后对她说道:“起来,朕带你出宫宿一晚。”
  顾轻舟不知额托里又有了什么奇怪念头,只他这么说,自己便起身穿衣裳同他出了宫。
  此时已经是亥时,皇宫大门早就下钥,谁都不会想到,一国君主竟然会半夜带着妃嫔出宫。
  顾轻舟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额托里也不主动告知到底是去哪里,只等着这马车一路跑着,约摸半柱香的工夫便停了下来。
  额托里率先下车,又在车边等着。顾轻舟掀开门帘,抬眼看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门邸和顾府牌匾,就连那悬挂在门柱两侧的顾府灯笼都是黄灿灿的,好似一点未变。
  顾轻舟见状,愣了片刻,转头就要回马车里,却被额托里从身后拦腰抱下。
  “你放开我!”顾轻舟急恼起来,不管不顾地踢着腿挣扎,宛如悍妇。
  额托里却愣是抱着她直接踏进了顾府大门。
  顾轻舟就这样被额托里带进了曾经的顾府宅邸,大门紧闭后,也断绝了顾轻舟逃跑的后路。
  顾轻舟看着灯火通明的宅院,这里被人精心修葺过,虽无法还原曾经顾府的样貌,却已经是用了心血将顾府的原貌复刻得七八分相似。
  “我说过不想来这里。”顾轻舟冷脸以对。
  “这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不想来,朕却很想好好看看。”额托里好似并不在意顾轻舟的情绪一般,拉着她的手,任凭她怎么甩,他就是那狗皮膏药,和她紧紧粘合在一起。
  “顾府的祠堂朕也都让人立齐整了,日后也会有人专门供奉打扫。要去看看吗?”
  “皇上想看,一人去便是。”顾轻舟扫了额托里一眼,然后又道:“我早就没什么脸面去见顾家祖宗了。我就是连做梦,都只梦到自己受人唾弃,骂我自甘堕落贪生怕死。”
  “......你不想去就不去。你自己的梦舟轩总可以去看看。”额托里难得好耐性好脾气地哄着顾轻舟。
  顾轻舟嘲讽一笑:“皇上说让我宿在宫外一晚,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额托里做事,一向不喜欢跟人解释太多,只带着她去了顾轻舟曾经的闺房。
  走到梦舟轩房门前,顾轻舟忍不住想起在顾府抄家那日,自己被宫中内侍驱赶推搡,就是脚下这个台阶,自己的膝盖硬生生磕上去的那种令她整个人都出不了声的疼痛,伴随着的还有那些不绝于耳的羞辱和谩骂。
  额托里见她神色恍惚,紧了紧自己的手劲儿,领她跨入了她曾经的闺房。
  “朕不知除了李植和李蓁的人头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让你满意的。自作主张,也不过是想你能多有些留恋。”
  额托里抱紧顾轻舟,像是只要他一松手,顾轻舟就会随时从他身边消失一样的用力。
  顾轻舟两手垂在身侧,却道:“我很累,只想尽快歇下,皇上能放开我吗?”
  这句话很寻常,额托里却听出些许绝望。
  顾轻舟被额托里抱着躺进床榻之中,鹅黄的帘帐无声掩下。额托里有温香软玉在怀,实在不想压抑自己偏要做那柳下惠。
  上下其手之时,顾轻舟却如死鱼一般,毫无反应。
  额托里感觉到顾轻舟整个身体的冷淡,伏趴在她身上,慢慢用双手撑起上身。
  “还在生朕的气?朕若是做错了,便跟你赔罪,你跟朕这样犟着,吃苦头的总是你。”一个帝王的赔罪真是要折煞人的性命,可顾轻舟偏是没有反应,只望着门的方向,突然说道:“我想起顾府被抄家那一日。领了命来抄家的内侍,是李蓁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我见他推搡我乳母便骂他狗仗人势,竟然也披了件人皮装起人样来。”
  额托里倒也能想象顾轻舟那时满身傲气牙尖嘴利的样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一把将我推下台阶,我磕了膝盖,他又打了我一记耳光,说顾府女眷都要充作贱籍,便是连他这样的阉人,保不齐日后也是我的雨露恩客,要我认清到底什么是尊贵什么是卑贱。”顾轻舟轻描淡写地诉说,好似无关痛痒。
  “朕生剥了他的皮!”额托里突然浑身杀意暴涨,连眼都是赤红的。
  “皇上,他不过是个听命做事的奴才,又有什么可计较的。且他所说,不过是实话而已。”顾轻舟说着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额角青筋凸起的额托里,伸手摸上去,沿着那青筋的痕迹一直摸到他的发际。“我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额托里静静看着顾轻舟看似柔实则空洞的眼神,自己仿佛坠入其中遥遥无底。
  “轻轻,你总有办法让朕难安。”额托里说着,分开顾轻舟的双腿,将自己跪在她两腿之间。双手捧起顾轻舟的脸,那炽热的唇,从她的额头慢慢向下游移。
  顾轻舟低眼看着额托里闭着眼,表情虔诚地在自己身上印下一连串的吻,仿佛浑身都散去了情欲。周围极静,额托里最后那个吻印在了被他用手抬起的顾轻舟莹白小巧的脚心,那亲吻的声音细碎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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