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第29章 不信分毫
  思凝殿——
  福恩正伺候着顾轻舟在树下纳凉,身边浸在水中的葡萄正一颗接一颗地被她送进口中。
  “李蓁会和赵澜君撕破脸吗?”福恩小声问道。
  “我虽是这般想,不过以赵澜君的为人和李蓁对他近乎盲目的爱慕,顶多就是吵上几句。”
  “赵家为何非要留着李蓁这个累赘,随时都有可能脱自己下水?”福恩接过顾轻舟手里的葡萄皮又问。
  “赵澜君舍不得赵家的荣华富贵和好名声,真休了李蓁,他赵家还如何在遗留在朝的官员中站稳脚跟?额托里为了尽快稳定朝堂和江山就必须顾虑到这点,自不会轻易动赵家。赵澜君——可比赵业还要有成算得多。”顾轻舟还想再去吃葡萄,却见被福恩拿开了,正皱眉就听福恩说道:“吃多了凉的,娘娘该闹肚子了。”
  顾轻舟却张开自己小巧白皙的手掌,不肯听从。
  “不行,就是不行。”福恩微微一笑道。
  因有了福恩在身边仔细照顾,顾轻舟近来身上还长了些肉,面庞都圆润了不少。
  就连入宫多日都没相见的吉丽都说,她最近气色挺好。
  “那日好在是有惊无险,你还是平安的。”吉丽抱着还不能站稳的四皇子说道。
  顾轻舟倒不信这个吉丽是真的关心自己,不过是看四皇子年幼憨傻,不忍送客罢了。
  “我以为,宫里女人,不会有一个真心希望我活着的。”顾轻舟拿起一只布老虎去逗弄四皇子道。
  “怎么会……我是真心希望你平安。”吉丽试图为自己辩解,但顾轻舟只当听不见。
  吉丽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四皇子伸手去抢顾轻舟手里布老虎,一个趔趄她还没来得及扶,顾轻舟已经托稳了。
  “娘......娘……”四皇子磕磕巴巴喊了一句,也不知是喊的娘,还是娘娘。
  顾轻舟有些怜悯地看着四皇子,然后对吉丽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带着四皇子回去歇着吧。”
  吉丽依言抱着四皇子回去了。
  顾轻舟站在门口,看着四皇子在吉丽怀中面带笑容地朝自己看,手里揪着布老虎的尾巴还在叫:“娘……娘……”
  晚上额托里到了思凝殿就问:“丽嫔今日带着索禄来的?”
  “皇上知道还问?”顾轻舟刚刚沐浴完毕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头发湿漉漉地垂在后背,来不及擦干的水珠沾湿了衣裳,透出里面莹白的肌肤和艳红的肚兜绳结。
  额托里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认定顾轻舟是在蓄意勾引,拉掉腰带敞了外衫就要抱她。
  顾轻舟手里还拿着一把玉篦子正欲梳发,听到动静转身就被额托里抱了个满怀。
  顾轻舟受了点惊吓,瞪着眼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那丽嫔是想让你养着索禄。”额托里一边对顾轻舟上下其手,一边与她贴面说道。
  顾轻舟浑身养出来的那几两肉,就被额托里这么肆意揉捏,好似都要被他揉出水来。
  “皇上也想叫我养着?毕竟丽嫔说的也没错,我生不出孩子,等皇上有了新的颜色,我该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顾轻舟看似感慨道。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额托里突然离开顾轻舟的面颊一脸肃整地说道:“你想养那个孩子?”
  顾轻舟狡猾地笑了笑道:“我凭什么帮别人养孩子,我自己都顾不过来。”
  额托里一点儿不觉得顾轻舟这话说的哪里不妥,反而赞同道:“你要是能顾好你自己,就很不错了,别人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当你去费心。”
  顾轻舟听完只觉得额托里这个人也是真的无情得可以。那四皇子怎么说也是他亲生儿子,就因为痴傻些,他自己都不当一回事。
  能指望连亲骨肉都不在乎的人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顾轻舟暗自嘲讽。
  “眼下朕觉得,你还是多费心在朕身上才是最重要的。”额托里自大的说法让顾轻舟很想给他浇盆冷水叫他清醒清醒,但只能是想想。而额托里却比她要轻易完成念想,身体力行即可。
  顾轻舟被额托里剥得精光放置在床榻上,借着晕黄烛光,她看着额托里急不可耐地脱去自己一身衣物,露出一身疤痕斑驳的粗壮身形,忍不住道:“皇上从前这日子估摸着过得很不顺意。”
  额托里不大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或深或浅的伤疤说道:“英赤嫌马奴女脏了他的身,朕生下来更是脏了他的血统,天生低贱,不比其他人。”
  “到底还是你做了贺契大王如今又稳坐了江山,英赤死不瞑目。”顾轻舟伸手摸着额托里腰腹上一个小指长宽的浅色伤疤道。
  “他死不瞑目的该还有朕得了你这么个世间尤物,他连尝都没尝到就归了西。”额托里哼笑着捉住顾轻舟的手让她趴着,他好检查下她的刀疤。
  顾轻舟睨了额托里一眼,翻过身趴着。额托里沿着顾轻舟刀疤一路摸下来,那结痂的地方丑陋地凸起,硬硬的,相比旁边白皙滑腻的皮肤,显得格外糙手。
  “你自己的命差点丢了,怎么不让朕替你去找仇家?”额托里声音低沉,好像那刀疤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我还活着,不敢让皇上替我这种小事分心。”顾轻舟不信额托里不知道去截杀他们的两拨人是由谁安排的,不过自己和他的江山比,轻如鸿毛,她不用自讨没趣。
  额托里听出顾轻舟话里有话,一时沉默。
  “皇上还继续吗?我趴着累。”顾轻舟扭头问道。
  额托里伸手压着她的脖子,不让她看自己,然后就听得额托里说:“自然要做,朕欠你不少,往后你得给机会。”
  “回丰都后,你一直不大高兴。”额托里从身后拥着顾轻舟,闭着眼说。
  顾轻舟面无表情地背对着额托里,只说道:“皇宫里又不好玩。”
  “过两日是女儿节,你若是想,朕可许你出宫一日。”额托里道。
  顾轻舟听到这话来了兴致,转身确认道:“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额托里看着顾轻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忍不住抚摸着她的面颊,又用拇指擦去她鬓角的汗,然后又说道:“顾府朕已经命人重新修缮,你若想,也可回去看看。”
  顾轻舟只怔怔地出了片刻的神,接着就说道:“人都不在了,有什么可看的。”
  额托里倒也不逼着她接受自己的这点好意,就静静抱着她,而顾轻舟也闭上眼,没有再出声。
  女儿节那日,顾轻舟早早就穿了身轻便的衣服,带着福恩出了宫。
  丰都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多了些样貌身形更为粗犷的贺契人。
  福恩就跟着顾轻舟身后,因着今日女儿节,丰都大街上,女子也多了起来,那卖荆钗布帛,香膏胭脂,灯笼香帕的也比往日更多更热闹。
  “这位郎君,给你家夫人挑个灯笼吧,晚上灯会,可少不得这个!我们家的样式儿是整条街上最多的!”那卖灯笼的妇人举着一个兔儿样式的灯笼对着顾轻舟和福恩热情招揽。
  顾轻舟听得这话,倒也没特意纠正,反而凑过去看着那摊位上各色灯笼挑选起来。
  福恩见顾轻舟算是默认下那妇人错认的话,仍旧坚毅的面容陡然柔化了些许。
  “你带银钱了吗?”顾轻舟看中了一只小狐狸灯笼,拿在手中了才去问这话。
  福恩微微一笑,掏出一个墨色钱袋掂了掂道:“买些小物件和零嘴总还是够的。”
  顾轻舟倒也不客气,提上那小狐狸灯笼就往前面的炒栗子摊又要了一斤炒栗子。
  福恩就这么一路陪她逛,一路给她付账。
  等到了午时,俩人就进了丰都最是出名的聚味楼,顾轻舟吃了个饱腹,打了个哈欠,脑子就开始犯浑:“州里去过芙春楼吗?”
  福恩被她问得语塞,而后又有些耳根发烫地回答道:“从未。”
  “我带你去啊?”顾轻舟笑起眼中闪着精光。
  池州里看着顾轻舟姣好的模样,回想起自己从幼年到少年的这段时期,一直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坑蒙拐骗活到十五岁,直到那年的某一天遇到上山祈福的顾轻舟,一身清白不占尘俗的世家贵女,看着他故意撞到相府马车上假装重伤讹钱,竟然阻止了马夫扬了马鞭揍他,反而让身边的小丫鬟掏出十两纹银。
  他正要接过,却听得那贵女冷淡开口:“好好的少年郎,撞这一次可得十两,撞多了,最后恐就是一张草席裹尸的下场。”
  池州里当时听只觉得这年幼的贵女好生恶毒,正欲拿了银子啐她一口,却又听到她接着说道:“这银钱,你既可拿走大吃一顿,往后继续撞车。也可买身干净衣裳,城外正在招兵买马,少年儿郎自有去处。”
  池州里如今都还清晰记得顾轻舟那一刻脸上的神态和她说话的语气,明明面对的是陌生歹人,却又偏要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教训自己。当真是可爱天真。
  顾轻舟领着池州里站在芙春楼门口,正欲进去,却被池州里一手拉住,硬是给她戴上半截面纱道:“好好的女儿家家,没处玩儿去,竟学浪荡子逛花楼。”
  “轻轻。”突然一道略带惊喜的温润男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顾轻舟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这一声“轻轻”叫得凝结起来了。
请选择充值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