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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剖腹取子
  吉丽心中一喜,忙就趴到吉雅床边,摸着吉雅汗湿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吉雅的额角,故作镇定道:“你会没事的,一定没事,你跟孩子一定是平安的,一定会。”
  吉雅这次却没有再向从前那样可以轻易哄骗,只是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刚刚,梦见父亲来接我,我看到父亲了,他还是老样子……”
  吉丽跪在床边,一直在求吉雅不要说话,安慰她,一定可以母子平安,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
  可吉雅最终还是没能熬得住。
  吉丽哭喊着,一手摸向吉雅高高凸起的肚子,突然抬起脸,对着侍女喊道:“刀!给我拿刀!”
  产婆以为她伤心过度失心疯了,往后站了站,唯恐吉丽发疯伤到自己。
  吉雅身边陪嫁的侍女慌张地给吉丽递上一把接生婆根本没用上的剪刀,然后就看着吉丽举着剪刀对着吉雅的肚皮划了下去。
  “......平夫人疯了!平夫人疯了......”
  再塔娜赞坐在外间本是得了一尸两命的消息正准备离开,听到里面多人惊叫便驻足转过身,然后她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吉雅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不声不响的婴儿。
  再塔娜赞的瞳孔骤然紧缩。
  如夫人死了,可她的孩子活了,是被平夫人用剪刀划破肚皮,捡回来的一条命。
  这件事对于整个贺契王宫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惊天的奇闻异事。
  顾轻舟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吉丽和她抱在怀里正在沉睡的婴儿,淡淡地问道:“我被大王困在这里,你从哪儿觉得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吉丽抱着那体格过于肥壮的婴儿,仰头看着顾轻舟说道:“有大王处处护你周全,你在的地方就一定是王妃伸不到手的地方。”
  “王妃是你的表姑母,是四王子的表姑奶奶,你应该信她而不是我。”顾轻舟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惹上再塔娜赞的眼,何况这个吉丽吉雅也从未对自己抱有善意。
  吉丽闻言,冷笑道:“那就是个毒妇。”
  顾轻舟当然知道再塔娜赞心肠歹毒,而且还蠢。这点不用吉丽提醒。可她顾轻舟难道就长了一张人善可欺的脸了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惹祸上身。”吉丽说着,那怀中的孩子便转醒过来,不哭不闹,好似十分懂事乖巧。
  夏花端着茶水送进来,留神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目光迟疑地走开了。
  待夏花离开了,吉丽抱着孩子尝试起身,差点失去平衡歪倒,顾轻舟伸手扶稳她又很快松开。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娘,我这个做姨母的,便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也没有这跟能力护他日后周全。可蕊夫人你不一样,王妃几次想要动手除掉你,你都安然无恙,甚至连王妃何时动过手你都不知道。同样是大王的女人,你可真是太不一样了。”吉丽说到最后一句,渐渐有了自嘲之色。
  怀中的孩子醒来后,睁着一双尚且无神的眼睛,就这么盯着顾轻舟所在的方向,不哭不笑。
  顾轻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孩子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开了目光。
  “即便是这样,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帮你?”顾轻舟冷漠地回应。
  吉丽犹豫再三,最后说道:“你已经没有了为大王怀胎的能力,这个孩子,没有亲娘,于你而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吉丽抱着孩子走后,夏花跑进来说道:“幸好夫人没接手那个孩子。”
  顾轻舟看了夏花一眼,说道:“你不该是支持我收下这个孩子以后才有依仗吗?”
  夏花说道:“奴婢看那孩子,有些不正常,哪有新生的孩子不哭也不闹的,眼神也有些呆滞。这要是你收在身边养育,以后指不定要费多少心血。”
  顾轻舟虽然刚刚也察觉出那孩子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没有确认的事,不好说出口免得造口业。夏花却是半点不忌讳这个,想到什么说什么。
  “或许,这也算是那个孩子的一条活路呢。”顾轻舟幽幽说道。
  再说吉丽带着孩子失望而归,却是躲在她的住处,连宫里的乳母都不信任,接连喂了近一个月米汤,孩子生生瘦下去一大圈,最后还是被再塔娜赞以吉丽照料不周为由带到跟前养了几日,便又被送回了吉丽身边。
  当吉丽再次找上顾轻舟的时候,顾轻舟也再次拒绝了。
  “找个御医给四王子好好看看,照顾好他,他会是你以后的依仗,不是我的。”
  顾轻舟的话让吉丽彻底死了心。
  春去秋来,顾轻舟在贺契王宫里已经被禁闭了两年年多。这期间里月夫人禁闭解除了,四王子也一岁多了,虽然连爬都有些磕磕绊绊,但到底还是活下来了。
  贺契大军已经占领了大启大片江山,只待攻下王城丰都,便可将大启统治的近三百年,彻底变为历史。
  “二王爷布固率军屠了咏苏城,死了无数百姓。夫人,这难道也是改朝换代必定要经历的吗?”夏花站在顾轻舟面前,双手握拳,怒意难平。
  顾轻舟顿了顿自己打着扇子的手,缓了缓神说道:“咏苏城里的胡御史,算得上是大启最后的气节了。贺契想劝降,根本不可能。咏苏城屠了,丰都里住着的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也就要忙着俯首称臣了。大启撑不下去了。”
  “你难道就一丁点都不为大启受苦惨死的百姓感到痛心吗?”夏花实难忍受顾轻舟听到这种噩耗还能维持平静。“顾相若是当初未通敌卖国,你如今所言所做,难道就不会心怀有愧吗?”
  “难道我父兄忠心为国,就有了什么好下场吗?心怀有愧的从来不该是我。你当初不也是存着对我斩草除根的心思来的贺契吗?现在在这儿替谁喊冤叫屈?”顾轻舟面露凶狠地对着夏花低吼道。
  “我没有!”夏花矢口否认。
  “你只是没想到英赤会在我成婚当日就被自己儿子杀了而已。”顾轻舟闭上眼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又恢复如常:“我出嫁那一日,李蓁说过一句话,她说别以为我离了大启就能活,她要让我知道来了贺契,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从前我想不明白她让你来陪嫁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很好奇,你如何就能在我身边,既不像冬霜那样随时传递消息,也不直接弄死我。李蓁绝不会有好心派个无用之人来伺候我,我只能想到你的目标不在我,应该是原本在贺契王宫后来又不在的人。”
  “我并没有要杀你。”夏花略显苍白地解释。
  “若是额托里没有弑父篡位,不管你杀英赤的计划成功还是败露,贺契都必然要拿我泄愤。真是如此,或许我连冬霜的下场都不如,至少,她还有选择。这样说来,你的不杀倒比杀,更残忍千倍。所以,这就是我顾家忠心的下场。你还要我替大启痛惜吗?”顾轻舟的语气虽然极力控制,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有了恨极之意。“这天下,谁做皇帝,对百姓来说其实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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