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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兔死狐悲
  启程回去的时候,顾轻舟是坐的马车,因为额托里情绪不好,她也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正好马车内既遮阳,又备着茶水点心,顾轻舟悠闲自在得很。
  等回到了王宫,顾轻舟就准备跟额托里告退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却被额托里叫住。
  “你一起去,好好看着。”
  顾轻舟有些看不太懂这个额托里,别人被绿了,都是能少人知道就尽可能少人,他倒好,戴了绿帽还主动要别人去围观,这可真算得是奇人一个。
  然后顾轻舟跟着额托里去了他白日里处理贺契政务杂事的地方。
  这还是顾轻舟头一次来这里。
  贺契王宫和大启皇宫本就是天差地别,所以就连额托里的住处都比大启皇帝的御书房要简陋太多。甚至,连书籍都所见不多。
  顾轻舟随意坐在了一旁,看着额托里坐在书桌后面,表情冷淡,一言不发。
  她自也不好多话,只静静坐在那儿等着再塔娜赞他们过来。
  等了没多久,再塔娜赞就先到了,进门虽第一眼便看到了额托里,但也没有错过自己进来后便起身,待自己给额托里行礼后就给自己行礼的顾轻舟。
  再塔娜赞一见到顾轻舟,心底就不由得生出怒气来,可她今日不是来解决顾轻舟的,便也不对这件事提出置喙。
  而月夫人也带着儿子紧接着赶来,最后到的是丽夫人。
  丽夫人到的时候,是哭哭啼啼,满脸委屈的。
  顾轻舟仔细看着丽夫人,跟上次去她屋里耀武扬威完全是两种样子。
  对着额托里,她倒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也不知当初自己求额托里收了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大王,我,您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被他们冤死了!”丽夫人跪在那儿,眼泪簌簌落下,手抬在半空,一副孤苦可怜的模样。
  顾轻舟看着只觉得,若不是书桌拦在那儿,丽夫人应该是想去扶着额托里的膝头哭诉的。
  额托里看着丽夫人哭得梨花带雨,面上只隐隐有些不耐,却没有开口说话。
  “冤枉?你当那些个看到你脱得光溜溜的同图达儿睡在一处的人,都是瞎子吗?”再塔娜赞做不来丽夫人这种姿态,也最是厌烦看到这种,所以直接厉声呵斥。
  “王妃是连分辨都不许我分辨了吗?我是大王的丽夫人,我何必再做这种事去勾引一个,一个……王妃如此武断就要定我的罪名,莫不是此事与王妃有关……”丽夫人说话说得吞吞吐吐,好似有许多的委屈,无法直抒。
  再塔娜赞指着丽夫人怒道:“你这个贱妇!谁知道你又是如何想的!说不准是大王久不去你屋里,你又风骚至极,耐不住那寂寞空虚,现在还想构陷抵赖给别人不成?”
  丽夫人掩面哭道:“大王对我恩宠有加,我如何会寂寞空虚?如果像我这样的,都算作寂寞空虚,就要以此做借口寻这等奔着死去的事,那王妃数十年又是何等空虚寂寞?岂不是更要先于我前?”
  再塔娜赞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丽夫人都还想着拿话恶心栽赃自己,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抽得丽夫人侧倒在地。
  “贱妇!”
  听到那动静,顾轻舟都忍不住抿嘴,这该多疼?
  丽夫人被抽得头发乱了一边,脸上呼得红肿起来,捂着脸颊低眉顺眼地跪坐在那儿低泣。
  顾轻舟觉得,这个丽夫人的确很会审时度势。这种情况下,跟再塔娜赞如泼妇般纠缠,只能惹来额托里的厌烦,如今她就这么静静受着再塔娜赞的打骂,哭得也很讲究,其实,是个男人都会觉得生出怜悯来。
  “吵完了?”额托里冷冰冰的语气让丽夫人噎住了啜泣,一手掩面,让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再塔娜赞却难得在后院争执中显出得意来,因为从额托里的反应来看,丽夫人,在他心中,也不过尔尔。
  “大王……”丽夫人欲言又止,额托里就跟没听到似的,不耐烦地问道:“图达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顾轻舟这还是头一次见图达儿。
  一个和额托里有三分相似的十二岁少年,体格已经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却还躲在月夫人身后,被自己父王点了名后,第一件事竟不是上前答话,反而是抬眼看向面色惶然的月夫人。
  额托里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心中不愉,又大声呵道:“图达儿!你是要你母亲替你辩解吗?”
  图达儿浑身哆嗦了一下,月夫人连忙伏身在地解释道:“大王,图达儿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他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啊,还请大王恕罪!”
  图达儿眼见月夫人跪趴在地上为自己求情,便也如月夫人一般做了。
  再塔娜赞却在此时提起图达儿数月前调戏羞辱了一个十四岁的牧羊少女,以至于牧羊女投湖自尽,如今再做此事也没有什么稀奇。而月夫人也在为图达儿辩解之时,似是不经意地提起布固王爷府邸里也有两名原是额托里妾室的女人,图达儿若是真有心,大可效仿而不是做出这种事。
  丽夫人穿插其中,哭哭啼啼,言语交锋,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只说自己饮了酒,醒来就是王妃带人来捉奸的场面其余一概不知。
  顾轻舟自觉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得这狗咬狗一嘴毛的场面十分可笑。但转眼看向额托里,他的脸色却已经可以用黑得滴墨来形容了。再塔娜赞可真不是什么聪明人。
  顾轻舟轻讽地摇头一笑,她为了让丽夫人和图达儿定罪,翻箱倒柜拉扯出许多陈年旧事,还非要将那日丽夫人和图达儿被捉奸的场面说得细致入微,全然没顾及额托里作为夫君和父亲的处境。
  再塔娜赞不想再跟那几个人争执,便对着额托里说道:“大王,此事是被许多奴才亲眼目睹的,他们就是想抵赖就抵赖不得,还请大王尽快处置了他们免得带坏了王宫后院的风气。”
  丽夫人也忙说道:“大王,我是清白的,还请大王明察!”
  图达儿也终于是在月夫人地催促下,惶恐不安地对额托里说道:“父王,我,我实在是不知情,不知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王请明察,我与,与丽夫人,着实清白。”
  顾轻舟坐在那儿,注意到那图达儿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就会偷偷落到丽夫人身上,她便不由得带了点审视的目光将图达儿从头打量。
  想来这件事也并非全然是再塔娜赞栽赃设计,图达儿是否有顺水推舟之意,还是有待考量的。
  “图达儿,你想要这个女人?”额托里沉声问道。
  图达儿没想到自己的父王会直接问自己这句话,愣怔了一会儿,月夫人比他先有反应,抢了话便说道:“大王,图达儿绝无此意……”
  “父王,儿子想要,布固哥哥曾经也向您要过夫人,儿子……儿子也……”图达儿一时冲动把心里话说出来却又在对上额托里失望冰冷的目光时,怯懦了。
  “图达儿!”月夫人叫出的声音尖厉刺耳,表情也有些许扭曲。
  “月夫人,你在大王面前向来最守规矩,怎么今日忘了分寸,敢在大王面前大呼小叫?”再塔娜赞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她没想到图达儿这个蠢货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公然跟自己的父王叫嚣。
  “你想要这个女人,可问过父王愿不愿意给你?你以为先斩后奏,总归你是父王的儿子,父王不会拿你如何,是吗?图达儿,是谁给你这个混账的胆子敢这么算计父王的?是你母亲吗?”额托里站起身,直指跪在地上的图达儿,声音极怒,威势迫人,不说底下跪着的人都忍不住弓腰缩身,就连再塔娜赞都闭了嘴不敢再火上浇油。
  唯独顾轻舟低着头,思量着,额托里的怒火,大部分来源,其实只是因为被儿子算计,而非因为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
  至于他儿子睡的是丽夫人还是哪个夫人,于他而言,可能也仅仅只是个女人。
  思及此,顾轻舟只觉得心下冰冷,眼神也同样冰冷起来。
  “父,父王……儿子……儿子不敢……”图达儿颤着声,不敢抬头看额托里,只能不安地望向月夫人,指望她能帮帮自己。
  月夫人恼恨儿子不争气,却不得不去替他求情,连连给额托里磕头,很快额头上就红了起来。
  “大王,图达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都是,都是丽夫人,她一心与我交好,我便真当她是好的,待她亲如姐妹,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勾引图达儿,图达儿是您的儿子,他一直都最是敬仰您的,他不会生出那种算计之心的……”
  接连被人推出来顶缸的丽夫人也知道自己再不说什么,可能就要没机会了,于是手脚并用爬到额托里脚下,拉扯住额托里的裤腿,仰起已经被泪水融掉许多脂粉的脸哭道:“大王,我不过是想一辈子伺候在您身边,怎么就碍了别人的眼,非要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通通按到我头上,当真是要逼死我不成吗?即便是三王子对我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那也是他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大王我……”
  额托里一脚踢开丽夫人紧紧攥着自己裤腿的手,一丝眼角的风都没有给她。接着,额托里的决断就下来了。
  图达儿受三十鞭挞,即日起搬离王宫,入住军营,一切交由布固代为管教。月夫人禁足一年不得外出。
  而丽夫人,则是在图达儿的期许之中,由额托里直接赠予了当初求要顾轻舟未果的那个毛发稀疏的男人。
  顾轻舟亲眼见着那个叫都根的男人被传召进来,大喜过望地就要拖走瘫坐在地上已经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的丽夫人。而丽夫人突来的挣扎和哭喊,也并未招来额托里任何怜悯,反而被都根蒲扇似的大掌直接抽得晕死过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滴了一路。
  那种兔死狐悲之感,此刻只有顾轻舟独自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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