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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先礼后兵
  随着不动如来的出现,天地盟里的景致也是彻底改头换面。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苏湘玉重新更换了一套无比奢华的新衣,同时还将所有的天地盟弟子全部唤至校武场,红毡铺地,净水刷街,颇有一番迎接尊贵宾客的架势。
  只可惜那一张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却透着凛然煞气,那一把把锋芒利刃的背后隐着阵阵杀机。
  寅时五更天,雄鸡报晓,天光初亮。连出工最早的百姓都还没有开始忙碌,天地盟里便已是战鼓齐擂,竹爆开花,一队队的铁甲卫如潮水涨退般来来往往,寻风望哨。
  之前的主人席和宾客席均已被撤掉,所有的人都被重新安排了坐序。苏湘玉居中正坐,两侧陪着天地二老。东南西北四皇坐在下一级左垂手,舍利寺五大神僧坐在右垂手。
  至于所有赶来参会的宾客,全都被安排到了对面的流水席上,随机落座,不分主次。
  经苏湘玉特别交代,不动如来一行人的座位被置放到了两席之间,当不当正不正的,十分突兀。
  盏茶的工夫,笙已毕,鼓渐衰,宽阔的校武场上又恢复了宁静。上百名端捧着美酒佳肴的天地盟侍女鱼贯而至,献茶排宴。
  “本尊唐突,还未来得及请教小师傅名讳。”苏湘玉端起酒杯,问不动如来道。
  “阿弥陀佛,小僧不动如来。”不动如来欠身答道。
  “小师傅,但凡来我天地盟者,皆为宾朋。故此,咱们先论宾主之道,再谈生死仇杀,你看可好?”苏湘玉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听从盟主大人安排。”不动如来答道。
  “那就请小师傅几人满饮此杯,饱餐战饭。”苏湘玉礼敬道。
  “怎么,你这是想叫我们做饱死鬼吗?”小阎王问道。
  “呵呵,你理解错了。本尊这么做,只是不想在状态上占你们便宜。”苏湘玉解释道。
  “小胖,吃饭。”不动如来喝止住还要继续多言的小阎王。
  看着几人的狼吞虎咽,各派的群雄也纷纷动起了筷子。一来是真的饿了,二来他们也很想看看这年轻和尚的下场会是如何。若是现在不吃,搞不好下一顿又要捱上个把时辰了。
  一阵秋风扫败叶过后,众人均吃了个沟满壕平,红光遮面,就连嘴角上都泛着晶莹闪透的油花,甚是惹眼。
  “阿弥陀佛,多谢盟主大人的款待。现在您有什么决策,就请示下吧。”残席撤下,不动如来起身致谢。
  “恩,本尊想问问你,我天地盟的霸天虎和赤血虎是怎么死的?”苏湘玉抿了口茶,问道。
  “霸天虎雷和赤血虎唐殇两位大人均死在墨玄焉的银针下。”不动如来直言不讳道。
  “墨玄焉?”苏湘玉惊愕道。
  “对,墨家九钜里的大师兄。”不动如来道。
  “可是据本尊所知,墨玄焉的师弟墨酆月,也是在神医门一战中陨落的啊。”苏湘玉道。
  “墨酆月是被墨玄焉用来做挡箭牌,无辜惨死在雷横大人掌下的。”不动如来道。
  “你有凭据吗?”苏湘玉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的这位贤弟当日就混在天地盟的弟子当中,事发的全部经过他都亲眼所见。”不动如来指了指乐天行,道。
  “他是你的义弟,自然有可能帮你说话。除了他,还有别的证人吗?”苏湘玉道。
  “暂时没有,不过盟主大人可以差人检验一下雷、唐两位大人的伤口。”不动如来提议道。
  “三百多具尸体全被烧成焦炭,你叫本尊如何验伤?”苏湘玉问道。
  “什么?尸体被烧了?”不动如来难以置信道。
  “怎么?不是你们烧的吗?”苏湘玉问道。
  “你他娘的别血口喷人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烧尸体了?”小阎王一拍桌子,猛然站起。
  “放肆。”项玚一声怒喝,场中三百多名铁甲卫同时拽出腰刀,剑拔弩张。
  “干什么?都给我退下。”苏湘玉面色一沉,喝退众人,旋即又吩咐道:“在事情搞清楚前,任何人都不许造次。”
  “小胖,你也少说几句,坐下。”玲珑按住小阎王,劝道。
  苏湘玉朝项玚使了个眼色,项玚会意,急疾派人将墨家九钜叫来校武场。
  待他们行过礼后,苏湘玉问道:“墨老啊,这位小师傅刚才跟本尊说,雷横与唐殇都是死在你的暗器之下,此事是真是假啊?”
  “当然是假的。老朽自效忠盟主以来,事事尽心,处处勤勉。为了那神农鼎,更是连兄弟都赔进去了。您可不能听一个外人的片面之词,质疑我等的忠心啊。”墨玄焉道。
  “卧槽,老杂毛,你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小阎王嘲讽道。
  “怎么了?老朽有哪里说的不对吗?”墨玄焉问道。
  “你这么大的年纪,怎么瞪着眼胡说八道啊。你敢说那雷横和唐殇不是被你用银针钉死的吗?”小阎王质问道。
  “你这叫什么话?雷大人和唐大人都是老朽的顶头上司,我怎么可能挥刀相向,以下犯上呢?”墨玄焉反问道。
  “盟主大人您好,能不能允许在下说几句公道话?”突然,坐在人群里的墨家钜子墨黜站起身,高声询问道。
  “呵呵,原来是墨家家主。你有什么有话,但讲无妨。”苏湘玉笑道。
  “盟主大人可知道墨玄焉因何要叛离墨家堡,改投天地盟?”墨黜问道。
  “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你迂腐不化,固步自封。老朽等人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墨玄焉抢道。
  “呵呵,大师兄,你不是想要执掌洛州域,称霸武林的嘛?”墨黜笑问道。
  此话一出,顿时有几百道凌厉的目光同时落在墨玄焉身上。作为洛州域的主宰,苏湘玉可以容忍属下杀人放火,甚至是逼良为娼。但是对于这种想要撼摇其至尊宝座的举动,就不可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鸦雀无声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每个人都各揣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为解盟主忧愁,“天长老”雷苍率先说话:“盟主大人,墨黜所说,亦非不可能。”
  苏湘玉斜靠在椅榻上,点点头,却未搭话。
  雷苍继续道:“这小和尚慈眉善目,一脸和气,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况且小人听他谈吐不俗,字字珠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杀我同门。”
  “天长老忘了吗?当日小人是奉了盟主所差,跟随雷、唐两位大人赶往神医门夺鼎的。”墨玄焉提醒道。
  “一守一夺之间,争斗在所难免。可是本座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雷苍道。
  “恭请长老吩咐。”墨玄焉道。
  “你的武功与霸天虎雷横比起来,孰强孰弱?”雷苍问道。
  “自然是雷横大人要强于小人。”墨玄焉答道。
  “那唐殇呢?”雷苍又问道。
  “我与唐殇大人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墨玄焉道。
  “呵呵,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两个最强的都死了,那你们兄弟几个是怎么逃出来的呢?”雷苍问道。
  “怎么,长老认为我等不该活下来么?”闻听此言,墨玄焉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同时眸子中悄悄闪过一丝杀意。
  雷苍捕捉到这些细微末节,朗朗一笑:“呵呵呵呵,那倒不是。一支军队,最强的主帅死了,最弱的兵卒也死了,却剩下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伍长,这合理吗?”
  “盟主大人明鉴,这位不动少侠曾在我墨家堡中独破机关楼,完败墨家七贤,其身手绝对算的上是一流。我想,他若真想杀人灭口,墨家九钜不可能逃的掉的。”墨黜补充道。
  “既然要杀人灭口者,必然是一个不留。又何必留着墨家九钜几人回来通风报信呢?”项玚彻悟道。
  “项长老,先将墨玄焉几人看起来吧。”苏湘玉当机立断,颁下指令。
  项玚一挥手,大批的铁甲卫一拥而上,如铁桶一般将墨家九钜围在当中,刀剑出鞘,弓弩上弦,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马上就地正法。
  “冤枉啊,盟主大人,老朽冤枉啊。”命在旦夕,墨玄焉还不知悔改,依旧是装模作样的表演着他的苦情戏。
  苏湘玉不加理会,专看不动如来,道:“此事的曲直黑白还有待查证,现在先告一段落。接下来,我想问问你,天地盟的使者屠涂,是怎么死的?”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道谁是屠涂。”不动如来答道。
  “这事跟我二哥没关系。”小阎王喝道。
  为了便于核查,项玚早已命人将屠涂的棺椁抬到了校武场上。棺盖一开,蝇虫狂舞,腐气弥天,直惹得人群哗然,叫苦不迭。
  “盟主大人,属下已仔细验过伤痕。屠涂致死的原因,应该是脖颈上的这个血洞。”项玚忍着尸臭,指了指屠涂咽喉处的一个小孔。
  “抬下去烧掉吧。”苏湘玉点点头,朝卫兵挥了挥手。
  “怎么样,看明白点儿什么没有?”小阎王得意道。
  “看来,本尊还真有点儿冤枉你们了。”苏湘玉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快点儿放我们离开,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加计较了。”小阎王故作深沉的说道。
  “呵呵,杀人之事可以就此揭过。可你们砸牢反狱的罪责,本尊却不能不问。”苏湘玉笑道。
  “阿弥陀佛,盟主大人,没有因,何来果?小胖他们逃狱,也是因为受了不白之冤。纵使有错,也算情有可原。不知您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了他们。”不动如来请求道。
  “天地盟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可不行。”苏湘玉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不动如来问道。
  “凭本事来,凭本事走。”苏湘玉道。
  “盟主哥哥,你不想问问那些睡着了的卫兵的下落吗?”针锋相对之际,葛娇娇突然问了苏湘玉一句。
  “本盟的三虎三绝究竟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天长老雷苍老脸一沉,厉声责问道。
  “阿弥陀佛,前辈放心,您的几位同僚只是暂时被小僧封了穴道而已,其他的一切安好。”不动如来答道。
  “哎,按理说,本尊是可以放你们走的。可是你抓了我天地盟徒众,若就这么走出去,恐怕以后江湖上会说我天地盟的闲话。”苏湘玉故作为难状,犹豫不决。
  “切,说就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小阎王不以为然道。
  “人有脸,树有皮。我天地盟在江湖上也算是巅峰级的存在,若是被人以讹传讹,说我们惧怕一个和尚,那岂不是丢死人了。”苏湘玉道。
  “那您想怎么做呢?”不动如来问道。
  “还是那句话,凭本事来,凭本事走。规则是这样的,稍候本尊会派出一些人作为候选。你们八人按次序出来挑选对手,单对单,个对个。胜一个,走一个;胜不了的,那也只能留下做花肥了。”苏湘玉道。
  “尼玛,这小丫头也算一个吗?”小阎王指了指被乐天行拉着的葛娇娇,问苏湘玉道。
  “当然了。”苏湘玉一脸玩味的笑了笑。
  “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儿?”小阎王骂道。
  “洛州域里本尊最大,有什么不敢的呢?若不是本尊今天心情好,就算直接把你们杀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你们选择,那是看得起你们,你可要好好珍惜哦。”苏湘玉兴致盎然的说道。
  片刻,铁甲卫们便在校武场上划出一块儿六丈见方的空地,南北两侧分别置了些椅榻,南边八张,北边十二张,看来是给对决候选者们预备的。
  待不动如来八人落座时,北边的椅榻上早已坐满了人。草草一看,苏湘玉,雷苍,项玚,九转邪佛,六道天尊,八臂修罗,四象韦陀,天象神僧,天龙神僧,地虎神僧,玄武神僧,勾陈神僧俱在其中。
  看看对面的豪华阵容,再瞧瞧自己这边的势孤力单,玲珑蹙眉凝眸,盘桓再三,终是咬着樱唇,对不动如来说道:“和尚,你还是先走吧,别管我们了。”
  “怎么了玲珑,何出此言啊?”不动如来轻轻抚了抚她略显苍白的面颊,问道。
  “以我们几个现在的实力,恐怕很难取胜。”玲珑无奈道。
  “是啊如来哥哥,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的。”心儿附和道。
  “还未试过,怎知不行?”不动如来问道。
  “哎呀,二哥啊,这不明摆着的嘛。就算咱们几个都打胜了,那娇娇呢?你看看对面那些高手,她能打得过谁啊?”小阎王急道。
  “和尚,娇娇一战,必败无疑。与其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倒不如我们几个留下陪她,好歹也能有个照应。”玲珑道。
  “对不起啊,哥哥姐姐,都是我没用,连累你们了。”葛娇娇低下头,眼泪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玲珑,心儿,娇娇,你们别怕,先试试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一起留下,生死与共。”不动如来安慰道。
  “二哥,要不然咱们杀出去吧。”小阎王怂恿道。
  “贸然发难的话,场面混乱,难以保证安全。倒不如单打独斗,博取一线生机。至少,他们不会在对决时以多欺少,群起攻之。”不动如来反对道。
  “大哥,对手要怎么选?”赤龙问道。
  “要我说啊,既然战,就选那最强的战。”小阎王未加思索,随口说道。
  “小胖之言,不无道理。选个最强的,输了不丢人,赢了直接扬名立万,怎么都不亏。”乐天行赞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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