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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兴师问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了孩子,大人出来;打了大人,他们家祖宗就该出来了。
  但凡开宗立派者,都特别重视名誉和声望。如果说强大的武学可以屠门灭户的话,那名望这个东西便能够兵不血刃,驱人于不战之兵。因为口碑好,名望高的帮派随时随地都能够收罗弟子门徒,补充新鲜血液。而那些被人戳着脊梁骂娘的宗门,根本用不着别人打,不出三五年,弟子门人自己就跑光了。
  舍利寺虽属佛家禅院,却也久立于江湖之中,很难免俗。此番两大镇寺神僧本是来观摩神农鼎的,没想到竟目睹了弟子的人前受辱,胖嘟嘟的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红脸的和尚手打闻讯,声如洪钟,问道:“阿弥陀佛,是谁将你打伤的?”
  “弟子技不如人,是被他打的。”上官清指着不动如来答道。
  “勾陈大师,请问你此来可是为了神农鼎?”骑马的男子打断两人的对话,自顾自的问道。
  原来这红脸的和尚便是舍利寺的勾陈神僧,而那白脸的则是腾蛇神僧。他们二人再加上天象,天龙,地虎,玄武,并称为舍利寺六大镇寺神僧。至于这两大神僧身后的两位老者,则是“残肢叟”吕威,“鬼手”徐公元。再加上“五毒道人”上官清,“铁拐丐王”洪九,“天朝奉”严森,“钱王”金不换,“酒中佛”白文奇,“睡罗汉”目空和尚,八个人被视为舍利寺八大金刚。
  勾陈神僧身份极高,却不知为何总是对这骑马男子礼让三分。就见他双手合十,语态恭谦,道:“阿弥陀佛,既然您亲自来取鼎,那我舍利寺不要也罢。”
  “呵呵呵呵,大师客气了,你我两家本就不分彼此。贵寺何时需要用,尽管来我盟中就是。”骑马的男子笑道。
  “神农鼎可以不取,但辱我门人一事,老衲却不能不问。”勾陈神僧道。
  “大师请便。”男子说完,策马踱至一旁,凝神观看。
  “阿弥陀佛,是你打伤他的?”勾陈神僧走到不动如来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一番,沉声问道。
  “正是。”不动如来直言不讳道。
  “我舍利寺的门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勾陈神僧道。
  “阿弥陀佛,敢问大师,神医门的神农鼎,可是容易抢的?”不动如来问道。
  “老衲此来,不问因,只断果。”勾陈神僧道。
  “没有因,何来果?大师既为神僧,岂能由心中妄相论是非?”不动如来道。
  “呵呵,老衲没工夫跟你讨论佛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过来给上官清叩头道歉,然后把道路闪开,交出神农鼎。”勾陈神僧笑道。
  “大师遁身空门,为何心生执念,贪恋至宝?”不动如来问道。
  “不得长生,何以成佛?”勾陈神僧问道。
  “大师此言差矣。应该说,修身成佛,方可不生不灭。”不动如来道。
  “寿命有限,凡人如何能捱到成佛之日?”勾陈神僧问道。
  “功到自然成,大师还没试过,怎知捱不到?”不动如来道。
  “那你说,老衲已如此年纪,因何还不成佛?”勾陈神僧问道。
  “阿弥陀佛,大师请恕小僧直言。您连贪嗔痴都尚未戒除掉,想要成佛,恐怕比登天还难。”不动如来答道。
  “你?”勾陈神僧哑口无言,怔愣当场。
  “怎么?小僧说错了吗?您抢神农鼎是贪,欲求不满导致嗔,妄想长生视为痴。三毒俱全,恶业丛生,如何能成佛?”不动如来问道。
  “护法金刚何在,给我拿下。”勾陈神僧恼羞成怒,一言不合便叫手下发难。
  “残肢叟”吕威和“鬼手”徐公元身形闪晃,一左一右夹攻不动如来。
  小阎王和王虎寸步不让,刚拳铁剑同时挥出,毫不留情的轰向两名护法金刚。
  “洪九,上官清,你们俩也一起上,务必拿下这几个小子。”勾陈神僧喝道。
  “勾陈尊者,弟子之前已经败在这小师傅手下,此时再出手寻隙,恐怕不合适吧。”洪九问道。
  “哼,有什么不合适的?”勾陈神僧反问道。
  “方才交手时,这小师傅给弟子留足颜面,点到为止。现在叫弟子反过来以多欺少,这似乎有悖我佛门宗法。”洪九辩解道。
  “是佛门宗法重要,还是长生不死重要?”勾陈神僧问道。
  “尊者,人无信不立。假若心神匮乏,即使得了长生又有何意?”洪九道。
  “好你个洪九啊。敢骂老衲没心少肺,翅膀硬了是吧?上官清,给我拿下他。”勾陈神僧喝道。
  上官清使劲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尊,尊者啊,弟子打不过他。”
  话音未落,就听“砰砰”两声,吕威和徐公元齐刷刷的被拍飞回来。
  小阎王挑了挑眉毛,不屑道:“来,大和尚,这两条狗还给你。”
  “放肆。”
  勾陈神僧怒骂一声,腾身而起,狂暴的内力像洪荒巨兽一般撕天裂地,凶煞狰狞。
  王虎刚要动手,却被小阎王一把按住。王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手足无措。
  “这个是我二哥的。”小阎王道。
  “为啥?”王虎问道。
  “你傻啊。我二哥现在声名鹊起,名扬天下。咱们就把这些一流高手都让给他,让他将这名头创的更响亮一点儿。再者说了,这大和尚气息惊人,恐怕不是你我能够胜之的。”小阎王解释道。
  “嘿嘿,还是你想的周到。”王虎憨笑道。
  “怎么?羡慕吗?没关系,什么时候咱们拜个把子,哥哥教你几手。”小阎王得意道。
  “哦,对了,阎王兄,偏殿里面还有我一个哥哥,所以不动大哥叫我三弟。可是我听你喊他二哥,那这个辈分不就乱了吗?”王虎问道。
  “嗨,那怕啥?江湖儿女江湖情,肩膀头齐为弟兄。我喊他二哥是因为我们上头还有个大哥,不过那家伙是妖族的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不行,咱们几个重新排一下,大不了到时候各论各亲呗。”小阎王道。
  谈话间,勾陈神僧已经与不动如来展开激战。两人使得都是佛门正宗的功夫,讲求大开大阖,刚猛霸绝。绵密如雨的罡劲凌空飞啸,宛若一场烟花晚会般璀璨。
  勾陈神僧偌大年纪,身形却不见丝毫滞钝,反而轻如飞燕,疾若旋风。一套少林神掌耍的是中规中矩,可圈可点。进可攻敌不备,守则固若金汤。整套拳法变数虽然不多,施展起来,却是行云流水,妙不可言。而且,这老和尚的金钟罩修为比洪九更胜一筹,不动如来用普通的拳掌根本就破不了他的护身气劲。甚至有几次打出大慈大悲掌,也只不过令其微微颤了一颤,毫发无伤。
  “看不出,这老光头还挺厉害的。”小阎王赞道。
  “也不见得吧。我看他的拳掌也伤不了大哥呀。”王虎道。
  “哎,年轻啊,你就是年轻。告诉你吧,现在对我们来说,持久战是最不利的。”小阎王叹道。
  “为什么?这样打下去,拖够十二个时辰,不也挺好的嘛。”王虎不解道。
  “拉倒吧。你想想,十二个时辰,这里要聚集多少高人?倘若我二哥被一个人拖死,那么等神农鼎出关时,那些高手一哄而上,还有谁能挡的住?”小阎王问道。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速战速决。打一阵,就撵跑一个。或杀或降都可以,最主要的就是快。速度越快,威慑力越大。”玲珑解释道。
  “看看,看看。还是我老姐明白事儿。”小阎王赞道。
  “哎?小胖,听你这意思,是说我不应该明白事儿吗?”玲珑假装虎着脸问道。
  “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明白事儿的才能当我老姐。像他这种不明白事儿的,也只能当我小弟了。”小阎王眉飞色舞的答道。
  “哦?那心儿呢?”玲珑坏笑道。
  “呃,那个是我妈。”小阎王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这死小胖,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被心儿听到了,非掐死你不可。”玲珑拧了下小阎王的大耳朵,笑骂道。
  眨眼间,不动如来和勾陈神僧已经斗了四十多个回合。他发现,这老和尚功夫挺棒,性格上却有点焦躁,贪功心切,出手狠戾。不动如来抓住他这一心里,借着闪避之际,一脚踩到一块儿碎石子上,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滑倒在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勾陈神僧看得清楚,急忙抢步跟身,一个大鹏展翅,飞身掠起,以上示下,祭起十成功力,猛然拍出一掌。他知道,这一掌足能将整座山移平,打在不动如来身上,绝对可以瞬间让他灰飞烟灭。
  掌劲拍在地上,传出“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开裂,骤然现出一方深坑。可是不动如来的身体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勾陈神僧怔愣的一霎那,忽听脑后生风,一只金色佛掌像雷罡样袭来。勾陈神僧赶忙祭起残余的功力,形成一层不算浓郁的佛光屏障。在千钧一发关头,堪堪抵住这一击。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顿觉得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似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他猛地一抬头,不禁瞳孔放大,满面惊骇。因为第二只庞大的佛掌已然拍下,“砰”的一声将勾陈神僧拍进地上的深坑里。沙土四扬,石屑飞卷。坑沿儿上的夯土受到能量涟漪冲击,纷纷坍陷,流沙瀑布一般涌进坑中,险些将勾陈神僧阴差阳错的活埋掉。
  “呸,自己挖的坑,反倒把自己埋了,该。”小阎王骂道。
  “呵呵,那叫自掘坟墓。”玲珑笑道。
  “哎呀,老姐,我知道那叫自掘坟墓。这不是有小弟在呢吗,我怕他听不懂,故意讲的白话。”小阎王狡辩道。
  这时,第二拨人马中的紫袍老者走出到不动如来面前,说道:“小师傅,老朽是千机门的精判,四海龙神殷六。这两位是我的同僚,魔判,恶面行者武仲衍。神判,御剑飞天马万铎。而这三位则是本门门主的爱徒,坐井观天李玉玄,水中捞月傅元春,一石二鸟叶嗔。我们来此并不为神农鼎,而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阿弥陀佛,前辈有话但讲无妨。”不动如来道。
  “请问小师傅,你可曾见过吞江霸海杨奉天,逍遥叟邹秉瑞和三头六臂徐天庆?他们是二老一少,带着大概三十多人进山办事,耗时已久,迟迟未归。”殷六问道。
  “不瞒前辈,小僧的确见过这些人。”不动如来答道。
  “那小师傅能否告知老朽他们的去向?”殷六问道。
  “我说老头儿,你这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三十几个人都长着腿,会走会跑,我二哥怎么告诉你他们的去向?”小阎王不忿道。
  “话虽如此,但那邹秉瑞和徐天庆是老朽同僚,他们在死前曾用元神传回来一个消息。上面说,这小师傅是他们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殷六并未恼怒,依然如实告知事情原委。
  “坏了,这天机门的人是来兴师问罪的。”王虎苦着脸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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