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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哄好了
  沈珏长得清俊,气质也偏冷,其实是个不怒自威的人。但是此刻,他声音温软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让秦晚意瞬间就心软了几分。
  她抽噎了两下,回过头,用红肿的眸子瞪向他。
  “晚晚?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哭?”
  见她肯回应,沈珏才又凑上去,抓起她一只小手,轻轻揉在自己的掌心。
  秦晚意哭的瓮声瓮气的,闷闷地问:“真这么在乎我,为什么一整个下午不理我?”
  沈珏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今天下午确实忽略了她。
  其实,从上午王家三位大哥对他提起搬进镇子里的事,他的心就一直扑在这上面。
  搬家不是小事,要租赁房子,要买家具,还要安置好家里的鸡鸭和老黄牛,还要和父母那边商量好。
  当然,最紧要的,就是需要一大笔钱。
  自从秦晚意跟了他,大大小小的麻烦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因为野鸡,因为竹筐,因为那个王桂红……
  他实在不忍心叫她继续过鸡飞狗跳的苦日子,所以整个下午心事重重,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赚钱。
  没想到,被他的晚晚误会了。
  这些话,他并不想对秦晚意说。
  她太善解人意了,真说了,她一定会反对搬到镇上,因为舍不得他辛苦,舍不得他花钱。
  暗暗咽下到了嘴边的实话,沈珏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我不是故意冷落你,是想到上午王氏大闹的那一场,还有些心烦意乱。”
  “你很在乎他们的污蔑,是吗?”
  秦晚意不哭了,她用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问。
  沈珏哪里在乎这些?
  从小到大,因为是个晦气鬼,他听过的更严重的辱骂多的是,早就练就了一颗金刚石一样的心。
  但此刻,他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有点儿吧。”
  看他这样失落,秦晚意刚才那点怨气,瞬间就完全消散了。
  她从床榻上爬起来,伸手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动情地说:“你别难受了,我会帮你转运的!总有一天,我要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上沈珏!”
  她奶声奶气又坚定无比的口吻,让沈珏心口滚过一股热流。
  他回抱住她纤细的腰,也沉沉地说:“我要那么多人喜欢干什么?有晚晚一个就足够了。”
  秦晚意听得心里甜甜的,小脑袋靠住他的肩膀,轻声承诺:“那好,我喜欢你一辈子。”
  沈珏马上回应:“我也是。”
  如此简单,秦晚意被他哄好了,不再闹小脾气,却又一心一意地担心起他来,生怕他仍然在介意白天的事。
  两人盖着棉被躺在一起,秦晚意忽然柔柔地开口:“沈珏,你小时候都被怎么欺负的,告诉我好吗?”
  沈珏听了,有些内疚自己让她这么担心,侧身搂过她娇小的身子,低声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再说,现在有了你,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可秦晚意就是心疼他,非要说出来,“你给我讲讲嘛,那些事压在心里很难受的,说出来就轻松了,真的。”
  一边说,她一边抓住他一条手臂,抱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摇晃。
  沈珏受不住她撒娇,只好叹了口气,讲起他七八岁时的一件事。
  他从小霉运缠身,被全村人当作灾星一样躲着。
  村里有个小山坡,同龄的孩子都会牵着家里的牛羊到山坡去放,他也不例外,只是那些孩子永远不和他玩,他总是一个人。
  有一天,孩子们照旧在山坡上放羊,忽然黑云席卷,狂风四起,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一个孩子慌慌忙忙往家里跑,手里牵着牛的缰绳都扔掉了。
  沈珏担心他家牛丢了,就一边拉着自家的老黄牛,一边费力地捡起缰绳,想将那个孩子的牛也带回村子里。
  “你从小就这么心善啦?那后来呢?”
  秦晚意认真听着,柔声诱导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沈珏顿了一下,才缓缓继续,“后来我被雷电击中,当场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榻上,是我爹找到我将我抱回来的。”
  “那两头牛呢?”
  “牛……都被雷电劈死了。”
  牛在村子里是绝对的劳动力,十分值钱的。
  当时沈家七拼八凑,终于攒够了钱,赔给了沈珏本意想帮助的那一家。
  他们本以为,这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两天后,村长带着人闯进他们家,将沈珏抓起来,说他是灾星降世,必须活活烧死才能破除全村的霉运。
  听到这里,秦晚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惊恐又心疼地看向他。
  他倒是无所谓,还笑了一下,慢慢地说:“后来我娘高价找了一个算命先生,买通了他,叫他告诉村长烧死我灾祸会更严重,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这些事,过去太久,他是真的不介意了。不过,此刻说出来后,正如秦晚意所说,他确实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沈珏,你相信吗?小时候吃苦越多,长大了日子就会越好的。因为每个人,吃的苦都是有定数的。”
  秦晚意柔声安慰,沈珏缓缓点头。
  两人就这么聊着,直到后半夜,秦晚意才终于熬不住,渐渐地睡着了。
  沈珏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今天午饭时,王家大哥说晚晚跟了他是有福气,他当时愧疚不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村里的日子又穷又苦,他又晦气无比,时不时招来一些莫名的祸端。秦晚意这么漂亮善良的女孩,跟着他经历这些,算什么福气?
  身为一个男子,若没有赚钱的能力,不能叫自己的妻子过上好日子,那就是真正的无能。
  看秦晚意睡熟之后,他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下床,来到书桌边上。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的收入和支出都会记账。将账本取出来,对着煤油灯一页页地核算结余,发现那点积蓄少的可怜。
  连天天让秦晚意喝上一碗肉汤都不够。
  沉沉叹了口气,他默默地想,明天还是要到镇上去一趟。那里毕竟热闹不少,赚钱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而且,秦晚意爱玩,正好带她去街上逛逛,然后送她去王大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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