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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暴雨至
  待七层水过,香气层层分明,木晟兮用茶夹将茶渣夹出,青顶的茶碗中若不入俗尘的女子一般,清丽透亮。
  “太子。”木晟兮将茶水奉给宗泽,“这是曼城的特产曼烟,您尝尝。”
  宗泽接过,茶水入口,如兰在舌,芬芳甘冽,清香宜人。
  木晟兮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杯沿贴近嘴角,微微抬高杯底,清冽的茶水顺着嘴唇入喉,让她眯了眼。
  茶香将两人萦绕在其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是恰到好处地契合。
  突然,轰隆隆地一声惊天响雷,让整个曼城都为之一震,已经歇下的曼城百姓骤然从床上起身,颇为不安地看向窗外。
  水司府的预测已经广而告知,所以曼城百姓都知道还会有一场大暴雨,但是这两日的好天气让他们有些侥幸地认为,或许水司府的预测出了差错。
  可是这深夜里突然的一声响雷,却是让他们心中最后的期待落空。
  秋夜雷鸣本就不多,更何况是这样让所以人心头一颤的响雷。
  木晟兮和宗泽刚刚起身,哗啦啦的大雨滂沱而至,咚咚咚地砸在房顶,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屋顶砸穿。
  宗泽脸色难看,嗒嗒嗒的雨声像是一顶顶大锤,不断地砸响在他的耳旁,站在窗前看着不一会儿就已经积水了的院子。
  “来人。”
  水司府预测的暴雨,来得凶猛而突然。
  东大进屋,他站在门口,背后已经被雨水给浸湿,“主子。”
  “让万林海按计划行事。”
  “是。”
  东大飞身离开,宗泽看了眼木晟兮,想说什么却是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地带着东六离开。
  “小姐。”蓝袖和紫衣急忙进屋,刚刚那一声雷也吓到她们了,“您没事吧?”
  “没事。”木晟兮摇头,“让木放去盯着,看看万林海将人给转移到了哪里。”
  “是。”
  突然而至的暴雨,让原本静谧的曼城再次喧闹了起来,权锋十分不情愿地被万林海从窝里给抓了起来,开始带着衙役一家一户地去将百姓迁移。
  宗泽他们找的迁移点是距离堤坝较远的一个废弃的石庙,据说这是之前曼城求子的庙子,俱都是由石头堆砌,相较于其他茅草房,显然这里要安全得多。
  石庙一共两层,以石头为地基,刚开始里面还是干燥的,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雨势越来越大,积水慢慢透过石隙进入石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湿了众人的鞋,不少人开始往二楼转移。
  石庙二楼的面积只有那么大,而上去的人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显得有些拥堵,后面的人只得继续在下面呆着。
  衣服鞋袜浸了水,外面还不断地有水溢进来,让众人渐渐地开始烦躁了起来,再加上这里没吃没喝的,心里的怨气开始出现,矛盾开始显现。
  倘若不是衙役在旁边守着,估计能打起来。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稀里哗啦地像是要将人最后一点希望给碾得稀碎,让人越来越绝望。
  雨幕中,以万林海为首的工部众人,正一人一把铁锹,不断地舒缓着地表的水,往着一旁的河流引过去。
  可是杯水车薪,相较于倾泻而下的大雨,人的力量几乎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没有一人放弃,或者说没有一人敢退缩,东宫的人就站在身后,只要有人后退,直接一剑穿喉。
  权锋一个劲儿地挥舞着手上的工具,雨水顺着他的头流下,遮住了他的眼帘,让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可一向听天由命的他,这次却坚定地站在了这里,动作甚至比工部的人更加地娴熟、迅速。
  木晟兮站在门前,看着地上已经涌上了三层石阶的积水,心里也有些害怕。
  她上一世并没有过来曼城,所有的现在她所知的一切都是听旁人说的,所以她对具体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可以说她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在赌。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上游决堤,雨水全部汇集在下游,右岸已经尽数被淹,左岸因着地势比较高,且有另一条河流分流,目前形势尚能控制。”
  “百姓呢?”
  “百姓尽数去了石庙,倘若今晚雨势不停,估计明日一楼就保不住了。”
  曼城大部分穷苦百姓都被安置在了石庙,其他有些银钱的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呆着,甚至有不少也来了县衙。
  县衙算是现如今曼城地势最高的地方,但是即便如此,这里的水也快要没上了人的脚背,足以想象其他地方的惨状。
  “杨牧呢?”
  “和杨大娘子一起,去了石庙。”
  “安排两个人过去,确保他们的安全。”
  “是。”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再等等。”木晟兮道,“现在过去,没有人会信我们。”
  就这过去石庙,几乎都是东宫的人押着他们去的,倘若没有县衙的人守着,那些人不会安安分分地呆在石庙,估计早散落四方地跑了。
  可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四处乱跑,这雨谁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上游的堤坝已经完全崩溃,水位还在不断地升高中,一旦离开石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她无法同东宫一般押着众人跟她走,所以她只能再等等,等到他们彻底绝望的时候,或许才能让自己的话有可信度。
  相较于白日里的暴雨,黑夜更加地让人心生恐惧,整个石庙挤满了人,却是出奇地安静。
  杨牧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弟弟,杨大娘子的右腿还没有完全地好,只能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但是这样一来,她所需要的空间就更大了些,受了不少人的白眼。
  杨大娘子低着头,尽可能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死死地抓着杨牧的肩膀,避免他被人给挤走。
  杨牧咬牙看着窗外,他刚刚有看到木晟兮身边的人在外面一闪而过,所以他才一直忍着没跑。
  一天一夜,雨越下越大,将整座城市都淹没其中,曼城一夜之间成了‘漫’城,到处都弥漫着积水。
  “太子,雨不停,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雨幕中,万海林站在宗泽的身后,脸色十分地难看。
  知道会有暴雨,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的是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竟是一点停下的趋势都没有。
  “石庙的水已经漫上了脚踝,倘若今日中午雨不停,那里恐怕就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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