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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挑衅
  今日纱厂刚刚开工,她赶到时瞧见徐掌柜将众人招到一起,宣布裁减员工,这个决定并没有跟她商量,程瑾书皱眉但并没有立刻上去阻止,毕竟给了徐掌柜这样的权力,就要相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集合的人中多了许多新面孔,徐掌柜招来的新人?他应该会来与她汇报。
  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面的人员处理完,徐掌柜立马跑去见了她,进屋时拱手一揖。
  “程老板,小人不经您的允许就将人裁下去,还请恕罪。”
  她不曾问,徐掌柜就来请罪了。
  “将这些人裁下去,我相信徐掌柜您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还请与我说说。”
  程瑾书知道他工作认真,断不可贸然伤了一个好掌柜的心,于是她好声好气地等着他解释刚才的事。
  程瑾书招手,让她坐下,徐掌柜依旧站着。
  “小的自从接手纱厂的声音生意,便开始审查纱厂过去的收支册子,发现上面记载了纱厂和染坊几年间每一笔明细的收支,上面就连这些纱厂工人的籍贯,在这个纱厂家做事多少年,家里还有几口人,是不是在李家做事,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而我发现近来有些人开始不好好上工,连家里那些不能干活的小孩儿的名字都放上,所以便狠下心来,将这些糊弄工钱的,全都一并开除。”
  徐掌柜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当年接手这个厂子时,纱厂里的工人全都是原来那一家留下的,至于这一点她当时也是为了省点周折,就没有特意的再去查这里面的细账,回想这几个月开出去的钱财,若不是徐掌柜,怕是现在她还蒙在鼓里。
  “徐掌柜,劳您费心了,果然我们没有信错您,您当真可靠。”
  程瑾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外面那些新面孔徐掌柜还未交代。
  “应该的,这是小的应尽的职责,还有门外的那几个新人,是我现在别处招来的,现在只是应对一时之需,若是他们工作得好,咱们再签长期合同。”
  她点了点头,心想幸好稳住了,没有贸然质问,说了几句感谢徐掌柜的话,就将人打发了出去。
  她起初想招的技术工人是应届毕业的学生,但是以现在纱厂的条件没有那个资格。
  若是用那些大学生,就是大材小用,而且现在的留洋回来的学生,无论是政府公派,还是自己远渡重洋学成归国的,都属于高精尖人才,大都被这政府或者军政府收拢去做事。
  剩下一些不是为医疗事业和科研事业献身,就是文人志气,在家中拿起笔杆子每日以文章登报抗争。
  她这样的小厂根本招不到留洋学生,引进不来新技术,不过好在现在的规模小,还用不到那样的人才,随意招些人也就差不多了。
  出国学成的留洋学生,心中大部分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要为国家、为事业做抛头颅洒热血的贡献。
  他们大多数都是不畏惧生死的热血青年,但是对于商人,他们难免还是保留着些许鄙视态度,觉得商人忘乎国家,唯利是图。
  程瑾书靠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掺了些槐花蜜,端着走到窗边,静静望着下面街道的车水马龙,不一会儿茶水就凉了。
  自从纱厂里换了新人来,这棉布产的就不如前些日子的快,但程瑾书估算着大概也能在小年之前交货,便没有使劲儿给徐掌柜施加压力。
  这几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大上海的租界中有着各国来的使馆,倭国使馆实在嚣张,倭国人在东北一带十分猖狂,但是没想到他们如今胆子大了,竟在大上海也有了动作。
  顾南方主要势力来了大上海之后,青帮的事情慢慢由叶远铎接替管理,前日夜里倭国使馆的几个醉汉手里吃持着枪在青帮门口开枪挑衅,被叶远铎派去的青帮手下击毙了。
  倭国使馆派两个酒鬼过去惹事,无非是想试探顾南方的虚实,在北方的战事挑起未平,现在有又准备在南方挑事。
  若是顾南方手下任由这两个倭国人辱骂擅闯,他们怕是会得寸进尺,以为南方势力不过尔尔。
  此事件的第二天,叶远铎就嘴带着开枪的两个小兄弟,去了倭国使馆。
  叶远铎将凶手“抓住”拎到倭国使馆外,说昨晚俩倭国侨民半夜持械擅闯青帮,黑灯瞎火之下被俩混小子错手杀了,凶手也给他们送了,嚣张的表情和人多势众的架势完全不像是来道歉的。
  倭国大使馆看着门口的架势根本不敢收,站在门口硬着头皮称都是东南亚友谊一家亲,都是误会,好说好送的把人请走。
  倭国使馆挑衅一事很快被平息,青帮门口的尸体也被送到了倭国使馆,此后第二天就传遍了各处,大上海四处都有人说顾南方手黑,连倭国人照样杀。
  但也有不少人在暗中叫好,咒骂那些个只敢窝里横三,两天头搞内乱的各处小军阀,倭国使馆此次脸面上多少有些无光,但也只能忍着这口气。
  此事正好将顾南方和青帮推到了台面的风口浪尖上,也加快了顾南方在南方六省称帅的日程。
  没过几日,正是慕允与程瑾书约好去看房子的日子,叶远铎知道她要搬出去,房子他已经给选好了,碰巧遇见慕允要出门。
  “你今日是要出去看房子吗?”
  叶远铎的手段比之顾南方也仁慈不了多少,但是在平时还是喜欢与人言笑,笑面虎一个。
  他刚系上花哨的领带,从楼上下来,他听见慕允在电话里约了与人看房。
  “约了瑾书去看房子,怎么了?”
  慕允扶着门把手,脚下已经迈出去半步,收回,转身问道。
  “房子我帮你选了一套,是一处很不错的地方。”
  叶远铎刚说出口,慕允就转身离去,他立刻辩解喊道:“慕允,我不是在干预你的生活,而是,我和南方身边现在有倭国人的监视,他们早知道了你我的关系,我怕你出事,所以帮你找了这处住所。你这是受我连累,也是我该做的,你不该因为我而处于困境。”
  已经走出去的慕允听到了他的话,她这几日也知道青帮同倭国使馆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心中清楚。
  看来现在青帮的事与叶远铎联系密切,往后的不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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