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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往事
  夏竹林看了许阳乐一眼,又看看天空那璀璨的星空,说道:“哥,你知道我都人生信条是什么么?”
  许阳乐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对现在最最美的期待,对未来做最坏的打算。没有什么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所以在遇到比死更难受的事情时,就先开心的生活,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夏竹林说这话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没有表情的,但是在许阳乐看来,说那话的时候的夏竹林是比以往的他都要真挚的时候,表情是温和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夏竹林。
  许阳乐快要忘记第一次见夏竹林的时候他的样子了。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艳阳天,许阳乐还在上大学,许于来到他上大学的城市,告知他自己再婚了,对方有一个儿子比他小四岁。许阳乐对许于再婚的事情并不是很吃惊,也是抱着祝福的态度的,他的母亲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从那之后的三年里,许于没有找过一个女人,这其实让许阳乐很担心许于,知道他再婚了,心也放下了。
  尧瑾是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许阳乐很喜欢这个面色和善的阿姨。
  而她身边的夏竹林,也就是他的弟弟却一句话没有不说,双眼无神让许阳乐都觉得心疼的地步。
  他曾小心翼翼的和夏竹林搭话,但是夏竹林除了看他一眼以外,再没有任何表示。许于也很担心夏竹林,问了尧瑾几句,尧瑾只说:
  “他就是受了一些刺激,现在神志恍惚,去看了医生,告知是暂时性的语言丧失,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极尽平淡的回答让许阳乐和许于都一惊,不过看着夏竹林一声不吭的吃饭,许阳乐身为哥哥这个该死的责任心就爆棚了,他拍着夏竹林的肩膀,非常坚定道:“往后我就是你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一定会让你早日说话的。”
  然而对身体接触十分敏感的夏竹林在许阳乐的手搭上他肩膀的同时就躲到一边,双眼满是警惕。
  许阳乐颇为受伤却还是履行自己说的话,照顾好夏竹林,正巧他刚升上大四,平时也没有什么课程,所以干脆学校都不住了搬回了家。
  夏竹林从原本生活的地方搬到了现在C市的许家,本来就有点躲避人群的性格变得更孤僻了,知道夏竹林不喜欢跑来跑去玩,许阳乐就买了很多益智型的积木玩具在家里陪夏竹林玩,夏竹林也不推开,两个人就在偌大的客厅里玩起小孩子的乐高。
  尧瑾好几次想跟许阳乐说,夏竹林不是智障,他只是暂时性的语言丧失,可是看到两个人和谐的在客厅里玩积木,尧瑾这些话也都吞下去了。
  不仅如此,再怎么不愿意出去,夏竹林还是会被许阳乐拉着在小区的公园里走走,走的最远的也就是小区门口的一家便利店了,不过许阳乐很有成就感。
  过段时间就好的病,拖了一年。这一年里,许阳乐毕业了,刚毕业就和许于吵了一架,因为他非要去当演员。
  让夏竹林发生转折点的,就是许阳乐第一次拍摄电视剧前的最后一天。
  许阳乐吃完晚饭就带着夏竹林出门溜达了,想着明天就要跑到距离几个省的影视城去拍戏,舍不得夏竹林的许阳乐带着他在公园走了好几圈,走的夏竹林眉头紧皱。
  “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许阳乐知道夏竹林不愿意在这里再走下去了,但是他也不想上楼,家里太闷了点,而且尧瑾现在正帮着他整理衣服,上去了就是被嘱咐的分,想想都觉得头疼。
  夏竹林指指楼上,意思是我要上去,然而许阳乐却不管他,拉着夏竹林就往小区门口走,这一年来最让许阳乐骄傲的就是夏竹林也不再惧怕他们一家人的触碰了。
  许阳乐像不要钱的把各种零食装在购物车里,夏竹林看不下去,拦住许阳乐的手,不让他再放。
  “竹林,哥哥马上要工作去了,估计得几个月再回来了,这些都是买给你的,你放在房间的柜子里,不要拿到客厅去,阿姨看到不仅要骂你还要没收的,知道了么?”许阳乐语重心长的吩咐:“不过这些零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要贪吃,一天一包最多两包,知道么?”
  许阳乐把整个超市都扫荡了一遍,发现没什么东西落下了:“走吧,还有没有什么要吃的?”
  夏竹林摇摇头,许阳乐就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付钱。
  “哥,我想吃冰淇淋。”这是夏竹林对许阳乐说的第一句话,当时的许阳乐正在掏钱,听到夏竹林的这句话后,眼泪竟然在眼眶打转,要不是因为有陌生人在,许阳乐可能真的会哭。
  打断了许阳乐要把整个冰柜买下来的冲动,夏竹林就拿了最简单小时候经常吃到的冰淇淋让许阳乐付钱。
  “竹林,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话了?”许阳乐一手拉着夏竹林一手拿着一大袋零食,惊喜的问夏竹林:“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哥哥了?”
  夏竹林吃着冰淇淋摇摇头:“我只叫了你哥,没有叫哥哥。”
  “你真的会说话了?”
  “我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夏竹林看了眼许阳乐:“你明天就要走了么?”
  许阳乐想起了这个,刚刚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失落下去:“完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哄的能说话了,这下我要是走上个几个月,回来你又该不认识我了…”
  夏竹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有可能。”
  “竹林!哥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不挽留一下我呢?”
  “你是去工作,我为什么要挽留你?”
  许阳乐泄气的耷拉着脑袋,夏竹林突然问道:“许阳乐,明明我们不是亲兄弟,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不准叫许阳乐,要叫哥或者哥哥。”许阳乐严肃道:“而且我们现在就是一张户口本上的亲兄弟,怎么叫不是亲兄弟呢?”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许阳乐笑笑:“因为你是我弟弟啊。我妈妈去世后,我和我爸两个人生活,我们都是男人,做不到互相关心互相爱护,我很快就离开这里去上大学,留我爸一个人在C市,有些时候我挺恨自己那么狠心的。我在宿舍,虽然同宿舍的兄弟都很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的我爸,心里很愧疚。后来我爸说再婚了,对方是你妈妈,当时我就舒了口气,在意识到会多出两个家人以外,我也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一个弟弟,即使这个弟弟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你说你对我好的原因是我妈?”夏竹林听力向来不错,但是没能抓住许阳乐口中的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你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许阳乐喷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和阿姨都是我的家人,是以后要走一辈子的那种家人,我弟弟受伤了,我弟弟不能说话了,我身为哥哥难道不应该照顾他么?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这一次的事情是发生在我身上的,难道你会袖手旁观不管我么?”
  夏竹林听明白了,像是那么多日子以来的心结解开了一样。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哥哥。”
  ……
  “你想什么呢?”夏竹林说着话发现身边的许阳乐不说话了,以为他是睡着了,转过头一看,他目光是盯着自己,但是样子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在听自己说话。
  许阳乐伸手摸摸夏竹林的脑袋:“想起第一次和你见面了,发现一晃眼五年过去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所以呢?”
  “所以哥哥还是那句话,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夏竹林相信许阳乐的话,许阳乐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儒雅,但是熟悉他的都知道,他一直有商人的脾性,如果不对他胃口的,别说说话就是看上两眼他都觉得没必要。
  两个人在阳台就这么睡了,等到第二天阳光刺眼,夏竹林才翻身起来。许阳乐因为带着眼罩睡觉,所以并没有被刺眼的阳光吵醒,夏竹林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阳台,顺手把许阳乐踢掉的被子给他重新塞了回去。
  不过许阳乐也没睡多长时间,一是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二是让夏竹林彻夜睡在阳台上的事情被爷爷发现了,这个睡在阳台上的主意被强加到从小就不是很乖的许阳乐身上,许阳乐只能认命的赶紧收拾东西回房。
  了了探亲事,许阳乐又要出差去剧组了,尧瑾像往常一样帮许阳乐准备东西,许阳乐和夏竹林在一旁刷手机,许阳乐看了夏竹林一眼,语气如常道:“阿姨,这一次拍的是古装剧,可能要比以往花的时间更长,家里就麻烦您多多照看了。”
  尧瑾闻言一笑:“那麻烦乐少给我解释解释,就家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乐少远在千里处理的?还是你那个神通广大的爸爸远程操纵?还是这个不成器的大娃娃亲自处置的?”
  夏竹林瞥了眼许阳乐,不满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又不是非要你说话活跃气氛的时候!”
  “怎么和哥哥说话的?”尧瑾瞪了眼夏竹林,转头对许阳乐说:“你呀就在外面好好工作,别惦记家里,你放心,等你回来,你爸头发一根都不会白,而你弟弟身上的肉也一斤都不会少。反倒是你自己,在外要吃饭不要挑食,要是觉得剧组的饭不好吃就让经纪人或者助理去买好吃的,听见没?”
  许阳乐笑着点头忙答应,他怕他不答应下来,尧瑾还会继续说。
  “听到没?阿姨说了,一斤肉都不能给我少!”
  “我不是小孩子,再说,管好你自己比管好我来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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